一阵诡异地沉默过后,有人叩响了房门。
陆蒙昕心下疑惑,除了安源和陈飞,还有谁会来看他呢?
“请进!”
话音刚落,来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房内的三人见到他进门,脸上均是一怔。
那人额角带着伤,雪白的纱布包裹着他的脑袋,嫣红的血色自纱布一角透出些许,叫外人看了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陆蒙昕没想到他会来看自己,显然严家山自己也没想到。
“咳咳……”陆蒙昕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严家山先开了口,“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不过……你好歹救过我,谢谢了。”
陆蒙昕细细品着这番话,哼……果然高锦阳身边的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善茬,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禽兽者禽兽不如。
“呵……你别多想,我可不是去救你的。”陆蒙昕本不想理会,话一出口,如约见到对方脸色微变,恶作剧般揶揄道:“我只是好奇,严家山被盛辉高层包养的新闻一出,事情会有多好玩呢?”
“你敢!”明明脸上带着伤,气势却不输任何人,严家山真是恨死眼前这个人了,咬牙怒道:“陆蒙昕,别以为我办不了你。”
陈飞看不下去了,上前喝道:“诶……你什么态度啊,知不知道什么叫感恩图报。”
而一旁端坐着的安源自始至终不发一语,眼神停留在严家山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陆蒙昕开够了玩笑,也不闹了,把陈飞支开,让他先出去。
陈飞生怕他惹急了严家山,到时候有好果子吃,死活不肯出门。
陆蒙昕又说:“你放心,还有安源在,我有几件事要和他们商量。”
陈飞听罢,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门。
房门被人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陆蒙昕舒了口气,缓缓道:“好了,趁这个机会……咱们把话说清楚吧。”
*
天色渐晚,高宅内的佣人开始准备当天的晚饭。
宅子里平日鲜少有人光顾,高锦阳“办事”从来都是在外头的,因而像今天这样一伙人进门的场景,实属少见。
佣人管家名叫阿云,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长得又矮又胖的,笑起来一脸慈祥。
高锦阳进门时与她打了个照面,见到对方忙碌的身影,再四下环顾一圈,狐疑道:“家里有客人?”
阿云见到高总回来了,扬起一脸笑意,乐呵道:“哎呀是啊……小伙子今天带来了一帮朋友,就在房间里呢……嘻嘻……”
高锦阳微微蹙眉,没想到那家伙才住几天,就开始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还带了朋友?
高锦阳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嗯”,阿云没察觉出他的情绪,哼着歌低头洗菜。
不多时,高锦阳转身上了楼。
陈飞站在走廊里,百无聊赖之际,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他慌忙之间探出一个头,然后便见到了这位众人口中被人称作是“高总”的男人。
陈飞愣了两秒,结结巴巴道:“高、高总好。”
高锦阳一个正眼也没有瞧他,径直往陆蒙昕睡的房间走去。
门没锁,他轻轻一扭门把,便开了。
里头三个人似乎相谈盛欢,见到他出现,陆蒙昕的神情顿时凝滞住了,安源亦是敛了笑,不动声色地瞧着他。
反观严家山,却显得热络许多。
“高总,你来了?”话一出口,便叫人听出了其中的怯意。
高锦阳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房内的另外两个人,语气冷冰冰地,听不出情绪,“你们在聊什么?”
严家山望了望陆蒙昕,没说话。
陆蒙昕正色道:“我们在聊有趣的事。”
高锦阳明知对方撒谎,也不戳穿,只对其他两人说:“天都暗了,你们该回去了。”
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客人自然没有久留的道理。
安源听罢立时起身,对陆蒙昕道:“那好,我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再联系。”话毕,又对高锦阳点头示好,“高总……”
一旁干站着的严家山瞧了瞧高锦阳的神情,看出他此刻正在按捺怒意,这个节骨眼上他不知道该不该走。
高锦阳没出声,最后还是陆蒙昕道:“高总既然不留人,你们都回去吧。”
安源领着严家山走出门,房门外陈飞还来不及打招呼,便被另外两人连拖带拽地拉出了高宅。
好不容易一伙人都走干净了,陆蒙昕顿觉困意袭来,对着高锦阳那张万年冰山脸打了个哈欠,“我也累了……高总,这回该轮到你下去了吧?”
高锦阳沉吟片刻,忽然笑出声,“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陆蒙昕故作不解,“高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锦阳缓缓上前,一屁股坐在他床沿上,伸出手一把捏住了陆蒙昕的下颚。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一丝凉意,陆蒙昕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j-i皮疙瘩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即便如此,他却仍是假装镇定,玩笑道:“高总又准备压着我喝凉水吗?可惜了……这里少了个脸盆呢。”
高锦阳不怒反笑,忽地松开手,陆蒙昕感觉到下巴不再受到桎梏,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又听那人带着笑意的嗓音对他道:“别和我耍花样……等你病好了,我再和你好好算账。”
第20章 020
020
陆蒙昕在高家就这么住下了,过起了一段衣食无忧日子。
他长得好看,又会讨人开心,佣人阿云很快便被他俘虏了。
“小陆啊?醒了没?”阿云每天早上习惯把早点端上楼,又为他特地准备了一张吃饭专用的小木桌,“来……快起来,再不吃饭该饿了。”
陆蒙昕洗漱完毕躺回床上,一脸惬意地享受着阿云为他精心准备的早点,“谢谢云姐!”
别人喜欢喊阿云,唯独他愿意在后头加一个姐字,阿云每每听了,总觉得自己似乎还很年轻,和这个小伙子聊得更来了。
高锦阳在外出了几天差,陆蒙昕这几日没见到他人影,心存犹疑,问起了在房内打扫卫生的阿云,“云姐……怎么这两天不见高、高总呢?”
他还是不太习惯直呼那个人的名字。
阿云笑起来一团和气,“你说锦阳啊?嗨……大忙人一个,这个家他平时住得也少,一个月能有几天光顾就不错了。”
陆蒙昕暗自腹诽,有钱人都爱花钱买房,高锦阳恐怕也不例外。
房产多了,总觉得到哪儿都是行宫,偶尔住个两天就跟临幸妃妾似的,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他一边喝着滚烫的粥,一边又道:“对了……云姐,你在这儿工作多少年了?”他顿了顿,笑言:“我看高总很敬重你。”
阿云挥了挥手,“那是的,锦阳小时候就一直是我照顾着,别看他现在……别人一句一个‘高总’,在我眼里……他还不就是个孩子嘛!”
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陆蒙昕吃完饭,阿云端着餐盘下楼了。
外头的天阳光明媚,陆蒙昕这段日子每天躺在床上作病态状,无趣到就快发霉了。
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陆蒙昕换了身衣服准备下楼溜达溜达。
刚住下的前几日里,高锦阳特地为他安置了一个衣橱,衣橱里放了一大堆标签都还没剪的新衣服,全都是给陆蒙昕准备的。
衣橱刚安装好的当天,房内布满了一地的新衣,陆蒙昕见此略感讶然,问一旁指挥佣人的温闲庭,“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温闲庭依旧是慢条斯理地态度,不轻不重地回答道,“这是高总吩咐的。”
一伙儿人大清早扰人美梦不说,而且还随意出入他的房间,全然没把他的这个“病人”放在眼里。陆蒙昕听罢,对于那位高总的愈发没有好感。
他心里想着事情,踏着步子下了楼。
高家的房子是一幢三层式的小洋楼,底下带了一个花园,正对着大门的位置,砌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喷泉,两侧是长排的花坛,大门口的台阶上仰躺着一条巨型拉布拉多。
阳光晒在它的肚皮上,那只狗眯着眼一脸餮足的模样,似乎睡着了。
陆蒙昕从小就怕狗,想起那日温闲庭的“忠告”,还好他没有冲动,不然的话,就算三楼摔不死人,下面躺着这祖宗,陆蒙昕想到这里便觉得双腿发颤。
绕过花坛,便是正门。
陆蒙昕在院子里看到一桌四椅,石桌上还摆着一套茶具,他没多想,走上前随即坐了下来。
阳光正好,空气里漂浮着不知名的花香,陆蒙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缓缓吐出时,身旁不知何时忽然站了一个人影。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高锦阳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陆蒙昕猛地睁开眼,果然对上了他那双凌厉的眼睛。
他头皮一麻,对着高锦阳没好气道:“你是鬼吗?走路没有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