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都慌了,纷纷起身想拦,赵导岿然不动,只轻咳一声,满桌子顿时寂静,一丝音都听不见。
只有唐权真粗重的喘息,和祁林调笑的声音,交叉响起:“怎么了唐老师?酒不够喝?那我再给您倒,咱们毕竟老交情了,同穿一条裤子的情谊,您狼心狗肺忘的了,我可忘不了。”
“祁林,你丫说够了没有,你丫算老几,对我蹬鼻子上脸?”唐权真忍到极限,一拳挥出,没控好力道,挟裹风雷的一拳挥下,祁林下意识往后躲,仍被拳风扇肿了脸,颧骨红了一片。但即使这样,祁林也不恼,他把剩下的半杯酒捏在手里,躬身向下,与唐权真的杯子,轻轻一撞,语调夹丝嘲讽:“大哥,酒还喝不喝?”
唐权真怔住了。
电石火光间,他想起了昨晚的对戏。
祁林与他对完,眉头皱起:“情感太浮了。”
唐权真皱眉,心里有丝不满:“什么叫浮?”
“怎么形容呢,你在努力表达愤怒,但你只能瞪眼撅嘴,像只被抢了粮的猩猩。”祁林把手指放在唇边,下意识啃咬,“你不要通过嚎叫来表现愤怒,不要告诉观众,我现在被激怒了,我脸红脖子粗,我成了斗牛犬,要咬人了。你在弟弟主持的家族会上,家族的人,原本都站在你那边,而现在,都被弟弟的权势俘虏。弟弟在大庭广众下羞辱你,让骄傲的你,跪地去给别人斟茶。你的愤怒最开始是压抑的,压抑到极致,才像气球那样,砰一声炸开……你明白吗?”
昨天的唐权真还不明白,今天的唐权真……明白了。
祁林半面脸还肿着,但他若无其事,仰头喝下仅剩的半杯,把空杯底亮给赵导,笑的开怀:“赵导,咱们还不动筷?我饿的前胸贴后背啦。”
赵导深深看他,片刻后举起筷子,夹了道菜回碗。
祁林松了口气,悄悄坐回原座,捂住发凉泛疼的胃。
唐权真仿佛傻了,开餐之后,也没吃几口饭,只要了一捧竹子酒在身边,一杯接一杯,喝的两眼通红,口齿不清。他满桌子绕圈,挨个抓人:“我演的好不好?”
那人嗫嚅嘴唇,尴尬笑了,唐权真一把将他甩下,晃晃悠悠的,又去抓下一个人:“我演的好不好?”
灯光师无意搀和这事,敷衍夸他:“唐老师演的当然好!”
“好个屁!”唐权真举起杯酒,一口灌掉大半,“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那些粉丝们,只是看我的脸!我有个屁的演技!直到、嗝、直到、直到现在,我知道,你们都背地里笑话我,说陆含音的儿子,屁、屁都不是,只会给他妈丢脸!那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记不住词,我就是找不对机位,但粉丝喜欢我啊!我在那站着,他们就往我口袋里塞钱!”
他喝的醉醺醺的,踉跄扑了两步,扑到祁林面前,抓紧祁林的衣领,把后者从座位上,一把拽了起来:“祁林,你说你嫉妒我,你知不知道,我有、我有多嫉妒你……”
大门吱呀一声,屋里闹哄哄的,没几个人听见。
靠在门边的人听的清楚,她向后一看,下意识尖叫出声。
这一声实在高昂,包厢里的人,齐刷刷往门口看。
入眼的先是件过膝的风衣,再向内是定制的深蓝衬衫,与笔挺合身的裤子。
这个人如座大山,沉甸甸压在门口,整个人面无表情,像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压抑的气氛如同瘟疫,一波波蔓延出去,一多半的人酒都醒了,个个看向门口,像群受惊的鹌鹑。
邱池站在门边,视线扫过一张张脸,最后的目光,定格在祁林身上。
唐权真揪住祁林的脖颈,手中的酒洒了一半,沾湿祁林胸口。
祁林嘴唇泛白,看向邱池的目光中,有丝难以掩盖的惊恐。
天哪,老王八怎么今天回来了?突然回来的?怎么没人给他传信?秒秒不是在门口放哨吗,照这个态势,她也被放倒了?
今天吃了辣又喝了酒,还喝了不少,擦,被老王八抓个正着,屁股非被打开花……
祁林像个喝花酒被悍妻逮住的男人,哆哆嗦嗦,嘴唇发抖,支吾半天,一个字也没敢吐。
而在邱池眼里,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唐权真借酒装疯,逼大病初愈的祁林陪酒,祁林不干,唐权真怒上心头,揪起祁林衣领,吓唬他说如果不喝,就不让他出这个门。
赵导和嘉木都在外面抽烟,不知道邱池进来,一时间屋里噤若寒蝉,连个敢出言说话的都没有。
唐权真的酒也清醒了大半,他看着邱池黑如锅底的脸色,如梦初醒:“邱、邱总……”
这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邱池几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抱起祁林,把他揽入怀中。
如果是平时,祁林早挣扎着要下来,但他今天犯了大忌,满脑子是哄王八三十六计,一时间动都不敢动,稻草人似的,蜷在邱池怀里。
邱池抱着祁林,扫了唐权真一眼:“你,不想混了?”
唐权真慌忙摇头,半个字都不敢吐。
“我本来想着,对赌的事,宽限几日也无妨。”邱池用外套抱起祁林,大跨步向外走,只甩冷冷一句话 :“现在,你给我到期履约,一个子都不能少。少一分钱,我告你到死。”
(3)
邱池的愤怒,远远不止于此。
他在坐入宾利,把祁林放进后座之前,已经想出千百种,让唐权真滚蛋的方式。他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信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这些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不能触碰他的底线。
而唐权真,不仅触碰了那条线,还踩的够狠够重。
他像个待爆的火山,冷眼坐在后座,不发一言。
祁林蜷在旁边,披着邱池的外套,依然有些发冷,他看看邱池的脸色,决定替唐解释:“王八,其实刚刚……”
“闭嘴。”邱池憋出两字,“不想被拷在床上,就给我把嘴闭上。”
祁林吐吐舌头,暂时不敢开口了。邱池很少这样愤怒,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知道自己踩了邱池的雷区,但还是挣扎欲言:“王八,你听我说,是我想带带气氛,才先招惹的唐,我们都一笑泯恩仇了,从此尘归尘土归……”
宾利向左拐了个弯,速度稍快,祁林胃里的酒突然上涌,难受的他半撑起身,又颓然摔倒,被邱池一把揽了过去。
“停车。”
老陈慌忙踩了刹车,邱池半扶半抱,把祁林挪出车外,让他扶住路边树干,轻拍他的后背:“难受就吐出来。”
邱池的嗓音夹着心疼,他已经控制不住,放软了声音。
祁林胃里翻江倒海,酒劲往头上冲,但他肚里没食,什么都吐不出来。
“王八……对不起。”祁林抓着邱池的手,眼泪汪汪,“我没想到我酒量,现在,这么差了,但我没醉,只是,只是头晕……”
“祁林。”邱池轻叹一声,把祁林抱起,往车里走,“和我在一起,你这么没安全感?”
“不是,真的不是。”祁林急了,眼眶都含了泪,拼命抓邱池手背,“不是的,不是,只是我,我闲不下来,我天生就这样,我总得给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王八你可好了,你特别好,你……你别说分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我不想当个废物,我不能,不能躺在那,等你给我铺路,我就心安理得,往上走,我当不了家养的鹌鹑,我真,真不行……”
他喝多了酒,整个人颠三倒四,含含糊糊,话都说不清楚。
邱池一路把他带回家,放了热水,不敢让他自己洗,只得让他靠在浴缸壁,给他头上打泡泡。
祁林的眼,被泡泡蛰的更红:“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我气了,但赵导这戏,是我想上的,也是我空降的,我总得做点什么,不能,不能一头撞过去……”
“好了。”邱池给他接了水,扶他吐出来,挤了牙膏,咔咔给他刷牙,“我知道了,你早点睡。”
“胡说八道……”祁林鼻子一红,竟憋出两串泪,瘪嘴想要大哭,“你还在生气……你不原谅我了……”
邱池懵了。
在他的印象里,祁林一直千杯不醉,他第一次,看祁林醉成这样,连哭带喘,像个要糖没要到的小孩。
居然……有点可爱。
被放上床时,祁林还在抽噎,鼻子上挂俩泡泡,怎么吹都不破。
邱池给他掖好被子,怕他夜里睡不好,想出去睡沙发,还没等转身,手臂就被拉住。
祁林哭累了,两眼肿的像桃,满脸都是水液,竟然意外的……淫靡。
察觉邱池要走,祁林摸索向上,八爪鱼似的,牢牢抱住邱池的胳膊:“王八……”
尾音打了个旋,像一根羽毛,搔动邱池耳蜗。
邱池努力咽了口水,下身几乎一瞬间涨大,涨到发疼:“你别……”
话音未落,祁林便在被窝里蹭,几下蹭掉衣服,露出光裸泛红的胸膛,他蜜色胸膛上黏着口水,乳头像两颗挺起的红果,在薄被上摩擦。
邱池自己都算不清,有多久没纾解了,他再柳下惠附体,这会都控制不了自己。祁林半醉半醒,更是手脚并用,一会扑上来亲他的脖子,一会滚下去咬他的二弟,几下便将邱池撩的邦硬,下身像根标枪,硬到即将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