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花,我院子里的那几株腊梅竟然开了,我以为今年不会开了。”翁海明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翁佑之抬眼一望,的确非常漂亮,皑皑白雪中点缀着红色的花骨朵,等到花全部开放,便是非常诗情画意的场景,翁佑之想,张不倦应当会很喜欢。
但是他看翁海明对花那么执着,想着也就算了,大不了以后他和张不倦再养,不就是养花吗,有什么难的。
吃完饭翁海明和覃羽冰打算去看电影,翁佑之不感兴趣,便让覃羽冰先送他回了家,到家第一件事,翁佑之就给张不倦打电话,结果一下午没联系,对方电话竟然关机了,翁佑之给他发了短信和微信,等了几个小时,都一一石沉大海,没有消息,翁佑之一下子就懵了。
在林市,翁佑之都不知道张不倦的家在哪,他没说,自己也没问过,对方电话一关机,就相当于失联,翁佑之想了想,随即又打电话给主任,那边吵吵闹闹,翁佑之费好大劲才听得清对方的声音,他好脾气的重复问主任知不知道张不倦在林市家的地址,主任回问了一句,啊?张不倦是林市的?翁佑之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连新年快乐都懒得说。
翁佑之坐立难安,又给林至温打了电话,几番寒暄后才问到了张文龄号码,他打了一遍没人接,过了几分钟再打,终于打通了。以前在医院,两人其实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张文龄一听说是他,没多说什么,只借口很忙,直接把电话就挂了,翁佑之来意都还未说明,就遭此冷遇,他敏感的猜到,可能是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再打过去,对方已经无法接通。
翁佑之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他再打张不倦电话,还是关机,他再次厚着脸皮打电话给林至温,问张文龄家的地址,林至温也没多问什么,直接把地址发了过来,翁佑之打车去了张文龄小区,然后按了门铃,发现没人在家,他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找了一圈,张文龄的车果然不在,翁佑之认识她的车,车牌尾数三个六,很好记,之前他只无意远远看过一眼,现在倒是帮了他很大忙。
张文龄是张不倦的姑妈,过年于情于理必然会去张不倦家拜年,只要跟着她的车,就能有机会找到张不倦的家。翁佑之给覃羽冰打了电话,说今天有事不回去了,覃羽冰还想再问两句就被挂了电话。
设想总是非常的简单,现实可行x_ing并不高,等了大半夜的翁佑之不禁想,如果张文龄今天不回来了呢?或者她过年一家人去旅行了呢?自己一直在这等,其实根本没有一点用,他不禁想,也许张文龄真的很忙,张不倦的手机也恰巧没电了。
第14章 心之所向七
但是这种巧合,翁佑之很难说服自己,他最怕的是张不倦出了什么事情,突然,翁佑之想到什么,他立刻出小区门,然后去报了警,他说自己的车被偷了,要求查看监控。张不倦是开着他车走的,只要看监控,就能知道他家在哪,还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出事。
过年期间很多丢东西的,民警都见怪不怪了,不过丢车的还是少,而且又不是自行车电动车,对方很快备了案,叫翁佑之回去等消息,说有消息了会通知他,然后就准备趴着睡觉了,翁佑之顿时来了脾气,转身拨通了覃羽冰的电话。
覃羽冰可能是睡了,电话响了很久才接,接通便给翁佑之骂了一顿,等她骂完翁佑之问她有没有在交警队的朋友,覃羽冰起床气正旺,说了句没有就挂了电话,翁佑之气得直接摔了手机,随后又想到什么,又把手机捡起来,除了屏幕裂了,其他功能还能用。
翁佑之疲倦的打车回了家,已经是深夜四点,期间他再打了一次电话,还是关机,回家后他仓促的洗了个澡,就往床上一趟,伤手又不小心磕到了床头柜,翁佑之内心顿时崩了,恐惧一下席卷上来,再加上手臂的疼痛,想到张不倦可能发生了什么,他却一无所知,就觉得难以接受,心揪得厉害。
翁佑之管不了那么多,赤着脚下床跑去敲覃羽冰的门,开门的是翁海明,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开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没过多久覃羽冰也披了件外套出来。
翁佑之深呼出一口气,然后直接告诉了他们全部的事情,不过三言两语的事情,一家人听完却诡异的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我有点难以接受。”覃羽冰强笑道。翁海明轻轻握住了她略微有些颤抖的手。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翁海明突然问。
“五天。”
“一周还不到。”覃羽冰嗤笑。
“感情的深度从来不需要用时间来衡量。”翁佑之道。
“你现在倒是能说会道,也许他就是故意的,现在不过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就算他迷途知返,我却不可能的。”
“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覃羽冰几乎红了眼。
“是您太过于咄咄逼人。”翁佑之迎上她锐利的眼光。
“闭嘴!”翁海明低喝。
“成年人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翁佑之接着道。
翁海明像是听见什么笑话:“成年人,也应该有自己解决事情的能力。”
翁佑之脸色剧变,眼睁睁的看着翁海明扶覃羽冰进房,然后把门关上。
窗外传来咻的一声,翁佑之侧目,巨大的烟花从空中绽放,七彩缤纷,迎来了姗姗来迟的黎明,今天是春节,应当是欢乐喜庆的,在他的计划里,再过一天,他就要正式的把张不倦介绍给他们的父母,哪怕会受到反对,厌恶和阻扰,他都做好了准备,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与张不倦失去了联系。
长时间的大雪,在春节这天终于画上了句号,太阳穿破云层,从远方冉冉升起,覃羽冰从房间里出来,依旧画上了得体的淡妆,若不是严肃冷漠的神情,翁佑之几乎以为昨夜的争执都是错觉,而夜里翁海明最后的一句话,仿佛给了他狠狠一个耳光,让他的求助难以启齿。
也许人焦急到一种程度,反而会变得平静下来,翁佑之正是如此,他看着覃羽冰把昨天买的花细细的挑选出来,然后修剪完c-h-a进花瓶,无论做什么事,她总是非常的专注,仿佛与繁杂的世界远远隔开,以至于翁佑之说话,她都没有反应。
“如果我坚持要和张不倦在一起,你们打算怎么样?”翁佑之重复道。
修剪花枝的手一顿,接着依旧把花轻轻放入花瓶中,覃羽冰拍拍手,放下剪刀。
“那祝你幸福?”她转过身,面无表情。
翁佑之深深看她一眼,然后起身拿起外套就出了门,留下覃羽冰一人站在原地,慢慢攥紧了手心。翁海明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背。
覃羽冰蓦的松开手,然后弯起嘴角故作轻松摊了摊手道:“也许这是他迟来的叛逆期?”
“万一是认真的呢?”翁海明道。
“那就随便他。”覃羽冰神情转瞬即变,冷着脸在沙发上坐下。
“无论从哪方面讲,他们都没有错。”翁海明陈述事实。
“你赞同?”覃羽冰不可思议。
翁海明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我不赞同,但也不干涉,张不倦我认识,是个好孩子。”
“这些年,他一直一个人,难得找到喜欢的人。你现在阻止他,他只会反感,不如顺其自然,实在看不惯,大不了让他搬出去就是了。”
覃羽冰没有说话,但翁海明知道她听进去了,她不是个固执保守的人,应当会理解。
走出家门的翁佑之无处可去,张不倦的手机依然关机,街上有些冷清,大部分店子都关了门,公园里倒是非常热闹,翁佑之无暇顾及,他打车去了派出所,接待他的民警换了一个,但说的话大致意思都相同,让他等待消息,翁佑之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名片下面藏着一张卡。
民警接过名片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即把名片放进了上衣口袋。
“辛苦您了,请您尽快帮我找车,有事可以联系我。”翁佑之强撑起微笑,走出派出所,随即又去了张文龄家小区,他先是在车库转了一圈,最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她的车。
翁佑之并没有高兴的太早,如果不出意外,张文龄应当是回来了,但是翁佑之不可能直接去找她,唯一的办法,还是等。
他找了个距离不远尚在营业的餐厅,透过窗户正好对着车库出口,然后点好餐,开始耐心等待,而这一等,就是一天。
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翁佑之受伤的手有些隐隐作痛,他缓慢调整呼吸,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图减轻自己的疼痛,可惜这一招并不太好用,翁佑之只能咬牙坚持。
进出车库的车来来往往,就是不见翁佑之想看到的那辆,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在服务员多次温柔的注视下,翁佑之终于结账走人。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当他走出餐厅,才感受到寒风直逼入骨,街上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难免显得有些冷清,翁佑之沿着路灯没有目的的行走,身后传来喇叭声,他下意识走到一边让行,抬头便看见一辆黑色大众从他旁边开过,而坐在副驾驶上的,恰恰是他等了一天的张文龄。
翁佑之冷却的心立刻死灰复燃,他飞快地招了一辆的士尾随而上,看着前面的车慢慢的加速,他心跳也随着剧烈跳动起来,甚至不禁想到,等下见到张不倦,该说些什么,又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面对他的家长,思绪万千,最终都归于喜悦,明明两人分开不过短短一天,于他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大众车开了二十分钟,终于在一家餐厅停下,看着张文龄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说说笑笑进了餐厅,翁佑之的心顿时落到谷底,是他太过于着急了,张文龄有自己的家庭,出门不一定会是去张不倦家,况且她并不只有张不倦家这一个亲戚,翁佑之这样的等待,其实不过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