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看到伊远信,他都会想到妈妈不同意的神情,虽然在妈妈面前那么强硬,可是现在冷静想想,他们的未来,真的是虚无缥缈。一张白纸才刚刚写了开头,后面他该怎么办?
周二晚自习,单仁还是如同前几天一样整晚都不在教室,伊远信常常做着试题看着身边的空位发呆,回过神了,发现离下课只有几分钟,又拼命赶作业。头脑开始不听话,一道选择题都会让他觉得吃力,晃了晃脑袋,只发现自己好像更晕了。
大概是刚刚吃的感冒药起了药效吧,他尽量克服身体的不适,坐在位置上强撑。如果有人摸一下他的额头,就知道伊远信是处在一个什么状态了。
像个火炉坐在那,偏偏还觉着冷,不停哆嗦,连握笔都很费劲。脑里更像注了铅,抬不起头,离作业越来越近,可他还硬撑开眼,看着模糊的数字。
下课了,后面的师百书起来收作业,走到伊远信身边只听他发着微弱的声音说道:“你先收别人的吧。”因为是他,师百书也没觉得不对劲,室长经常写不完数学的。再度陷入独属的安宁,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低下头,趴在桌上许久未有动作。直到有人把他拉起来,利落的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伊远信微微睁开眼,待看到是靳牧高的时候,又慢慢趴了回去。
“起来,你这样得去医院!”靳牧高试图挪动伊远信,可他根本不配合,“你是要我把你打晕拖过去,还是我扶你过去?”
伊远信这回才提起精神,知道靳牧高会说到做到,也就不再对着干,可又看了眼桌上未完成的数学作业,还是有些纠结。靳牧高没给他时间犹豫,直接把人扶起来,又一把抓过桌上的卷子,这才让人安心的跟他走。
他们先去了老班办公室,杨方贤看到伊远信整个人的状态,又抵着他的头感受了会,立马把桌上的钥匙拿起来,带着两人往外走,他打算亲自送人去医院。这孩子,烧到这份上了才过来找他,摸他身子自己都觉得烫手,命都要烧掉半条了!
其实伊远信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烧成这样,他晚上吃饭的时候只觉得有点不舒服,单仁也摸了他的头,说没事,他就不在意了。晚自习也只顾得发呆写作业,哪还注意到身子温度的不正常,没有单仁在身边,更没人在意这些,一会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每当班上有同学生病,老班永远是最着急的那个,靳牧高陪着伊远信在座位上候着,就看到老班跑前跑后,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当。伊远信顺利挂上点滴,也打了一针退烧针,如今躺在病床上感觉好多了。
处在高三这个紧绷的阶段,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没有生病的资格。这不,老班刚刚安排好伊远信,没有坐下来休息片刻,嘱咐了靳牧高几句,又往学校跑了。
伊远信此刻已经清醒多了,他拿起未做完的试卷躺在病床上,却还是会往外面看两眼,靳牧高眼角瞄到他的视线,没有说破,给他一个不切实际的期盼。
单仁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的,如果今天发现情况的是他或许还有可能。
单仁从礼堂回来,已经是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回到寝室等了会发现伊远信还没回来,才发觉不对劲。问了周泰才知道伊远信竟然发高烧去医院了!他当下万分着急,穿着拖鞋就打算往外面跑,是自己太疏忽了!今天摸他额头,他觉得有些异常,可没太上心,结果就成这样!
他不仅担心,还心怀愧疚。
周泰知道单仁会不顾一切冲出去,在他还未出门之际,就先抓住了他,在他身边悄悄说道:“你别太激动!没有老班的许可你出不了校的!有靳牧高陪着你大可放心!别冲昏了头脑,让别人怀疑!”
周泰的好心提醒,却无意中又触碰到单仁的伤心处,他们的恋情是见不得光的,太上心了别人就会起疑,看他们的目光都会带着审视。一直用友情去搪塞,他都觉得心累。
看着单仁无奈的模样,周泰没想太多,等人冷静下来后,他才转身就发现单仁又跑没影了,其实他也能理解,要是卓文迩出了事,他也会不顾一切离开这。
不过单仁并没有那么冲动的往外跑,他只是跑到教学楼,准备拿点东西。当他跑到楼下的时候,关门的大叔正拉下大门,他赶忙出声喊住大叔。请求了好久,说是有东西落在了楼上,那位大叔才勉为其难的让他上去拿。单仁又是连声道谢,才疯狂向楼上奔去,拿了伊远信的保温杯,打了一杯热水才冲了下来。
当他在楼下捋顺了气息,这才慢慢往寝室走去。路上有些惆怅,也不知今晚伊远信会不会回来。手里的保温杯,隔着冰冷的杯壁,也感受不到里面的热度。那份温暖就被他藏在里面,如果伊远信不回来,他也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回寝室后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实,而被窝里手上抱着的,是他最后努力的保温杯。感觉抱着这个杯子他能心安一点,这两天对伊远信的疏忽他心里清楚,妈妈那边还没有消息,而他也不知道能撑到何时。
一直躺在床上直到熄了灯,他的眼还是睁开的,抱着一丝希望,等待那人的归来。
将近躺了一小时有余,门把才传来动静,有人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进来,单仁立时坐直身体,把那两人吓了一跳。黑夜里,彼此看不清对方的神情,站在一旁的靳牧高见单仁还醒着,就把药放在一边,管自己回去休息了。
一站一坐,无言看着对方都有些尴尬,单仁起身下床,把手里捂着的保温杯递给伊远信。因为怕吵醒室友,他只轻声说了句:“要是还有药要吃,就用这里面的开水;没有的话,也把这开水喝了。小心烫,晚安。”
单仁把伊远信扶着坐回床上,这才安心回床铺,伊远信手里握着杯子坐在那看他,本来有些微凉的身躯,也渐渐回暖。杯里的水还保持着热度,吹了几口气,还是滚烫。这人也不知道先把里面的水凉凉,真当保温杯保温功能是个摆设吗?
他无声坐在黑夜里,无奈的笑笑,等杯里的水冷却后,再喝几口,身体顿时热了些许,都有些微微出汗,这才躺回被窝。
因为吃了药,伊远信睡得很快,也不知道什么时辰,身边突然有了动静,他睡眠质量到高三就变得很差,所以一下就醒了。发现身边躺了个人,一开始有些震惊,后来感受到这人熟悉的气息,就知道是单仁。
“你怎么过来了?”伊远信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怕惊醒对头的元昊,“要是被他们察觉了,可就说不清了。”虽然室友们常常说他们是“好基友”,可都止于开玩笑,他们也从没有表现太明显。
单仁却想任x_ing一回,只此一次也好,明早室友醒之前再回去。他紧紧搂着伊远信,好像很怕失去他,伊远信也察觉到今晚的单仁有些不一样,“我生病了,你还是回去睡吧。”虽然今晚的单仁很怪异,但伊远信却很受用,这种似乎久违的拥抱入眠,他无比心安。
单仁一直都未说话,伊远信意思的推了几下,单仁才轻轻在耳旁道了句:“睡吧。”这低沉的嗓音带着催眠的效果,让伊远信顿时着了迷,推开人的手又慢慢环住对方,靠在他的怀里,慢慢进入梦乡。本来一日的身心俱疲,似乎都被这一个拥抱治愈。
单仁那一晚基本没睡,他感受着伊远信在他胸膛呼吸入眠,抱着人一晚上麻痹了半具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欣慰。只有这样最直接的接触,才能让他觉得伊远信这一刻是自己的,谁也分不开他们。
第43章 第 43 章
2010年12月31日,周五,y-in
公历年的最后一天,是单仁陪我度过的,2010年与我而言意义非凡。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牵手……这些都是他给予我的,对他我只说了四个字:新年快乐。还有未说的三个字,怕是今年没机会说了……
零点已过。
31号这天刚下课,大伙比往日都要更兴奋,毕竟接下来可是有三天假期,宝贵的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室长你快点!我表弟已经快到城站了,快快快,go go go!”周泰下课就背起包跑到伊远信二人身边,看到伊远信不紧不慢收拾作业,就想帮他一把,“还带什么作业啊!假期就要好好玩嘛,再说了,我们后天就回来,有时间写的啦!”
显然周泰的劝说毫无作用,伊远信依旧在盘点要带些什么资料过去,好像他只是换个地方学习一样。单仁的一只手盖在作业上,伊远信望着他,微微皱眉。可是单仁这一回觉着周泰的话没毛病,帮他把书包拉链一拉,往肩上一扔,走人!
伊远信看着着急的两人,他也没有发言的权利,就被人带着往外面走。伊远信除了主动递上一张身份证,其他的事都不用他cao心,直到坐在火车上,还有些恍惚,自己就要去旅行了。
一直以来,他都很想看看这万千世界,可是因为妈妈总让他待在家里别乱跑,连节假日这样的旅游黄金期都没有机会出去走走。这第一次旅行,心情还是有些澎湃,虽然静静坐着,可是心跳声已经表明一切。
他们在火车上也聊了好一会儿,伊远信刚刚从窗外收回来的心又被周泰、卓文迩的恋爱事迹给吸引,原来他们真的是表兄弟!伊远信一直以为这只是“对外”的说法。
“室长,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古代表兄妹还通婚呢,我们也不繁衍后代,没那么夸张。”周泰笑着说了句,顺便又吃点了卓文迩的豆腐,哎呀好久都没和他待一块了。伊远信对于刚刚的失态也很抱歉,还未道声歉又被单仁揽到怀里,秀恩爱也不能输不是!
他们下了火车,就立马转坐轻轨,周泰到了上海就念叨个不停,比之单仁毫不逊色,似乎对上海十分熟悉,小到这条街哪家店东西比较好吃都知道。旁边的卓文迩告诉他们,周泰一直很向往上海,打算大学也要到上海读。
“我打算考上海音乐学院,而周泰打算去新侨学院,都在上海,周末就能见面。你们呢?考虑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