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扯·胡说 作者:苏捏捏【完结】(42)

2019-07-08  作者|标签:苏捏捏 甜文 情有独钟 年下 因缘邂逅

  怕的,不是死,是不能再首。

第45章 我执大世

  灯油总算是没白添,合欢后来总在心里想,或许,还是添得不够多,所以佛把阿洵一双眼睛里的明澈拿去了。

  “合欢,怎么不点灯呢。”

  阿洵醒来的时候,外边风雪已停了好些日子,露出一片苍凉的日光,屋里亮着呢。

  合欢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好一会,才明白医者说的,能醒来即大福,或忘人,忘事,或有甚其它问题也不定晓得是什么的意思。

  “点什么灯啊,有我在的地方,都光灿灿的,你记得我的模样就好。”

  怎么就这样了呢。

  我每日穿着这般好看,就是等你醒来一眼看见我,还是一如往时的模样啊。

  于是后来,合欢就变得像个丫鬟一样,起得比阿洵早,比所有姑娘都早,打水每日给阿洵洗漱。

  她去街头买红薯,逗着阿洵。

  还是拉着阿洵陪她喝酒,然后有日一时多喝了几杯,就醉了:“看不见我貌美如花没关系,正好,也不用看这世间光怪与陆离。”

  阿洵也喝了些酒,话多了些,她说:“我也不敢再与你走了,原想着给你洗衣做饭,种田侍花的。”

  这副模样,不管是去了哪里,都只会负累于你罢,于是阿洵也不再数她那些不值一提的工钱了。

  风渡楼里至少还有合欢,合欢总还是原来那个合欢就好。

  可合欢还是变了。

  阿洵拎着包儿,左冲右撞地,想要从那门里挤开一条缝儿出去,子桑与谷米都为她这股执拗感到害怕。

  柳妈妈一桩桩与阿洵把往日那些阿洵不知道的事儿都说出来后,阿洵便像一匹被兽夹夹住了的鹿儿般,惶恐又恼恨。

  挤不开门,阿洵掩着一张面趴在妆台上,泣涕不已。

  我只会置气,只知道置气,眼瞎,心眼也瞎,可合欢怎么能这样呢,总也一意孤行。

  我阿洵,何德何能,欠得起你合欢这么大笔账。

  柳妈妈说:“所以你走了这算什么事呢。”

  柳妈妈是个实在人,她说,合欢没说让你走,我也不好意思白白地用那账面上的银子。

  不过这银子,到底没用到多久。

  不几日李府来了人,楼里边又传得很开,子桑往来里边走动,便听得些风声。

  “合欢真是厉害,李府来退银子了。”

  “可不,她那x_ing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没她怕的事儿。”

  “也不是,要说她要真有什么怕的事儿,必然是出在阿洵身上的。”

  吵闹了几天后,合欢姑娘就回来了,是走着回来的,柳妈妈本来出去打算好好将人迎进来的。

  只一打照面便哼着气又扭头走了。

  子桑刚喂完大雪,也跑去看,本来脸上笑得好好的,想与合欢提回长州的事情,看能不能拿些工钱上路。

  可一见了合欢,她也噎着,笑容就慢慢敛了起来,舌头像打了个结似的:“合……合欢姑娘。”

  “嗯?怎么就结巴了。”合欢姑娘弯下身子,拿手指勾了勾子桑的小鼻梁,咧嘴一笑,眼睛仍是明媚得很,可脸上一道血红的疤却刺眼得很。

  那疤,斜斜地从侧颊切到腮际,红红的盖着褐色的痂。

  子桑使劲摇头,眼睑却没来由地发酸。

  合欢拍了拍眼前人儿的小脑袋:“反正阿洵看不到。”

  进了门,合欢银铃儿的声音,洋洋洒洒地,便沿着门风铺到阿洵面前,她只是说一声:“阿洵,我又回来了。”

  这次回来,就不离开你了。

  真的,发现没有阿洵的日子也挺没意思的,寡活而已。

  “回风渡楼里,再来一笔一笔地还那些因我而起的旧账么?”

  阿洵伸手去摸旧日的那张倾城皮面,指尖刚要触到疤上时被捉了下来。

  “也不还了,人活在世,难免有赖皮的时候,我们也赖皮那么一回,现在打马正是好时候。”

  阿洵连连摇头,她不敢再轻易重复上次的事儿了,她说:“现在的我,只会越发累连你。”

  “你要是不累我了,那才没意思呢。”

  合欢上前紧紧拥着眼前的人儿:“就连你与我置气这么多天,我还不是照样觉着你好,就是气气儿的样子,也好得不像话。”

  柳妈妈来叫了合欢去。

  楼里原先只听了合欢脸毁,没亲眼见到的,这会都挤挤挨挨地出来瞧。

  “李公子干的?”

  “哪能啊,李公子到底也还算是个读书人,若非人家斯文有礼,合欢姑娘也看不上的。”

  “那好好一张脸蛋,怎的就给扯成了这般模样。”

  “人家府里都来说了,是这合欢姑娘自个耍赖,要毁约,二话不说拿着匕首就这么一道。”

  管他什么公子,买的不就是这张脸,没得脸了,自然也无甚好留。

  柳妈妈盯着那张脸,左瞧瞧,右瞧瞧,啧啧出声:“能耐了啊你。这种蠢事都做得出来,退便退了,我叫人去说便是,你故意埋汰了这张脸,回了这楼里也没活头。”

  “那妈妈说,可如何是好?”

  合欢盯着妈妈一张霜然的脸,笑嘻嘻地,凑上去,拉着妈妈的胳膊摇来摇去:“留我做丫鬟在这楼里也吓人,放了我罢。”

  柳妈妈气,推开合欢:“就你会来事,像你这种丫头再多几个,我这风渡楼就别指望了。”

  于是柳妈妈赶着合欢:“赶紧收拾了了,带着那瞎子走罢,走得远远的。”

  合欢对着紧闭的房门,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扭头又是对子桑说:“看罢,有时候,失即有得。“

  谷米说她要留下来。

  子桑问她说,成为合欢那样的姑娘吗?

  谷米这次摇头,她说:“合欢姑娘和阿洵姑娘在一起时,顶顶让人觉得好,可我还是觉得,我做不来合欢那般厉害的人。“

  因着阿洵合欢什么都做,所以她成了一个厉害的合欢,而阿洵没有了合欢,也只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罢。

  所以阿洵的合欢,合欢的阿洵,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知道真的要走时,阿洵说什么也不信的,她与合欢说:“你不要哄着我去那些地方安家落户,然后又自个跑回李府去了。”

  “哪能呢,我呀,从此以后得处处盯着你。”

  子桑收拾了自己没甚东西的小包袱,牵着大雪,跟在合欢她们身后,与谷米摇了摇手。

  再见了呢,谷米。

  那你以后就做个好姑娘罢,这里有好酒喝,有好r_ou_吃,有笙歌夜舞。

  子桑在阁楼上看了那么些天,今日才终于走到了这卖红薯的摊儿前。

  合欢半扶半搂着阿洵,语气娇嗔嗔的:“娘子当家管钱,你那么点碎银子,兴许可以给我再买条红薯。”

  阿洵今日难得地,笑了好几回,从她那小荷包里搜了铜板出来,要了两条红薯,其中一条给了子桑。

  然后,她们又不知道去哪里了,阿洵一只手,不时地挪一挪,忖一忖那荷包里的银子。

  到底还是太少了。

  最后,还是在城边找了处破院,看着没人住,周边也没什么人,合欢说,大不了就算是借住罢。

  屋里什么也没有,还满是灰尘,阿渡看不见,只有合欢讲给她听。

  合欢说,哎呀,这院儿看看,看看,窗明几净,多新啊。

  合欢明明手上还拿着一根棍儿缠着蛛丝,嘴里却仍是说:“子桑,你说是不是,瞧这地板砖,这窗花,多漂亮。”

  子桑被她这般说得,眼前的残垣陋室,倒好像真有那么几分样子了。

  阿渡什么也不能做,她说:“我其实也可以去给人家楼里吹笛的,能拿些工钱,合欢,我还是可以养你的。”

  “有阿洵,我甚也不愁。”

  第二日,屋里便多了一杆竹笛。

  合欢仔细地将那坠子系在笛杆上,然后交到阿洵手中,她说:“以后,就仰仗娘子了。”

  那样子的合欢,可真是洒脱得很,一入了厨房,慌手慌脚,灶灰满面,子桑由此想着,合欢这么大个人,竟然是连白允沫也不如的。

  子桑入厨也不行,不过到底能把火烧起来,能勉强盖锅将饭啊,粥煮起来,r_ou_什么焖一焖。

  几日下来,合欢学得也有了些样子,子桑说:“我也要走了。”

  即是不走,她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洵出去找活,仗着往日的名头,倒也有人愿花钱请她,不过也勉强二人过过日子,养大雪显得极是费力。

  合欢面上的那道疤已然浅了下来,从褐色变成了浅粉色,身上的粉衣也换成了普通的粗布衫。

  这样的合欢,笑起来,却仍是好看的,她说:“我上次帮你留意过了,去长州,走水路罢,我认识走船的人,明儿我带你去问问。”

  第二日去到码头,赶巧便遇到了合欢说的人。

  那头发扎了个大辫子,缠在头顶,是个眉毛浓黑的女人,面上是风来雨往的沉着色,不过眼睛很圆亮,一见合欢,就有些意外:“脸上的疤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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