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口罩坐到了四人桌前,四人桌附近坐满了人,这个四人桌却只坐了一个人,那人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吃着油条,察觉有人坐到了对面,抬头似带了点惊诧。
即使贺森凉神经再大条,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四周几个看起来精瘦的汉子目光如炬的看着他。
他被口罩遮住的唇角扯了扯,“方便吗?”
话一出口盯着他看的汉子目光更炙热了,好似他是片等待上烤架的五花r_ou_。
季盛瑜放下油条,扯过纸擦干净手,他的目光在贺森凉露出来的眉眼上停留了一瞬,“随意。”
老板端着豆浆包子颤巍巍地放到了贺森凉的面前,老板站直身体看着他欲言又止,转眼看见季盛瑜似有不悦的神色,立刻见着恶鬼似的疾步走了。
看见面前热乎乎的豆浆包子,贺森凉犯了难,他现在牙口不好使,偏偏想吃,控制不住点了这么多,叹了口气,摘下口罩,端起豆浆喝了口。
温热的豆浆入口第一感觉好喝,满足,随后痛苦接踵而至。他的后槽牙造反了,被温热液体触碰到智齿撑裂的牙龈,瞬间疼的他热泪盈眶。
仅仅是热泪盈眶已经不足以表达智齿对他的热爱,他感觉到自己另一边的后槽牙也开始隐隐作痛。如果地点和自尊心允许,他想抱着自己的脸痛哭一场。
他忍了好半天,才把泪水给憋了回去。长舒了口气,拿包子的时候不经意扫见了对面人,发现对方忍笑忍的极其辛苦。
“憋死你。”
季盛瑜终于憋不住,笑了好一会,在贺森凉y-in测测的目光里低咳了声,压下了笑意。
今天是他转校的第一天,为防止他不配合,他爹特意找了六个人跟着他,任何想靠近他的人都存在帮助他逃课的嫌疑。
不过,眼前的这位少年,能安稳坐到现在没被清走,是不是说明那几个人觉得他很安全?他伸手在桌子上敲了起来。
贺森凉本来没注意到对面的人在做什么,低头慢慢就着豆浆吃包子的他逐渐在季盛瑜敲桌子的节奏里品出了一丝不同,他看着包子的目光顿了顿,旋即落在了季盛瑜的手指上。
季盛瑜敲了半天即将耐x_ing告罄,贺森凉的目光终于看了过来,他遮掩的拿起先前放下的油条,另一只手快速的划了几下。
贺森凉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豆浆,在秋老虎的阻碍下,到嘴的豆浆依旧凉爽不到哪里去,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万分后悔刚才没在医院那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他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对方写的是SOS,求救?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参与,更别说围着他坐的这帮大汉一没给对方捆绑,二没贴身束缚,三没在对方身上放致命物件,无论哪一方面都让贺森凉生不出任何要救对方的想法。
他勉强吃了两个包子,痛并快乐着的回味了下活蹦乱跳的智齿神经。此时悬挂在他们对面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新闻,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说:“近来贩卖人口事件屡屡在我市发生,被拐卖的人年纪不统一,上至五十多岁的老年人,下至刚出生的小婴儿,烦请各位市民出门时不要和陌生人有过多接触。”………
贺森凉还在想着为什么要救对面看起来年纪和自己悬殊无几的少年,此时醍醐灌顶般的清醒了。
他目光在对方穿着不菲的衣服以及五官深邃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心下暗暗思忖:这年头人贩子都流行苦r_ou_计美男计双管齐下了?
如果他是个见色起意脑子转的不那么快的人搞不好就上当了,当下他决定做次好人,毕竟一直做恶没有任何新意。
他沾了点豆浆在桌子上写了个wait,看对方看见了后随手抹掉了豆浆,端着包子和空碗走出了包围圈。
季盛瑜轻挑眉头,等?等他?还是等什么?跟着他的几个人也不敢催他,眼瞅着大少爷吃完了早饭却没有要走的打算,又僵坐在板凳上。
贺森凉走出早点铺,四处看了一圈终于在离医院不远处看见了个公共电话亭。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几个硬币。
窝在电话亭旁,等了半小时终于看见了几辆警车呼啸而来,一拥而上的进了早点铺,不出五分钟,刚才向他求救的少年和坐在他附近的几位大汉就被警察带了出来。
看到这里,贺森凉心情很好的扬唇,结果牵扯到了后槽牙神经,疼的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为民除害,人人有责。人贩子们,再见!
他哼着歌转身进了医院,作为一位翩翩少年,还是早点把智齿这个祸害给了解了。否则后患无穷。
季盛瑜等了半天,没等来那个少年,反而等来了一大票警察。生平第一次上警车,被抓捕原因:疑似人贩子。
跟在他身后的汉子怒骂一片,不期然想到了让他等的少年,原本他只是想借少年之手摆脱这几个小尾巴,现在好了,直接摆脱到警局了,他哭笑不得的想:这梁子结下后他连找这人报仇都不知道去哪找。
S市著名的高中并不是市一中,市一中在所有高中生眼里是一座只会培养书呆子的学校。所有的初升高学生,无论男女都想进市四中。
市四中流传着许许多多的传说,比较出名的当属于培养出多位市长,多届奥数国际大赛冠军,以及,多名黑社会人员。
市四中的独特之处正在于此,学生成绩有的好到顶尖,学生成绩有的差如渣泥,两极分化令人咋舌。经常出现学霸殴打学渣,学渣翻身打不过,气不过想在学习上超越学霸…即便是这样,依旧有无数莘莘学子挤破头的往四中里考。
市四中的门槛不比市一中低,甚至有高于市一中的趋势。
贺森凉进来的方法很简单,他爸塞了足够的钱。这年头,只要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情。
他进校的第一天就上了通告报,通告报也是市四中的一大特色,上面详细的列举了新生中哪些是真材实料,哪些是差到极致靠特色进来,最后哪种是家里花钱砸进来的。
能花钱砸进市四中的人,那可真是应了那句:我能用钱砸死你。
贺森凉的名字上了用钱砸的第一名,把第二名甩的一眼看不见。他走在校园里,看他的人双眼冒着毛爷爷,这人就是个行走中的金库。
他前天刚拔过牙,今天就被贺太太塞到车里送来上学,尽管他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要来上的,否则就不是在国内上高中了,按他爸的意思,这小子放国内读高中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丢国外自生自灭几年,说不定能磨练出点样子来。
可惜,被贺太太一巴掌打的消了声。
他叹了口气,扯了扯口罩,真烦。开学大半个月了,他的热度一直没下,走在校园里依旧有人盯着他看,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对这种目光视而不见,几步踏上楼梯,从后门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贺森凉不喜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他挑了倒数第二排坐。一直都是他一个人霸占两张桌子,今天他刚坐下就发现了不对劲,旁边桌肚里多了几本书和几支笔,他没什么表情的前后看了圈,他后面坐的是个很壮实的壮汉,此时壮汉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前面坐着个正认真在Cao稿纸上不停写划的好学生,好学生的同桌是个娇俏的女孩。
女孩子的名字贺森凉依稀记得,“李疏,我旁边来人了?”
正装模作样用小镜子照着自己实际上偷看贺森凉的李疏被他一嗓子喊的小镜子都丢飞了到了好学生的稿纸上,好学生刘修被李疏的小镜子一砸,鼻梁上的眼镜咻滑下了鼻梁,其轨迹让贺森凉分心的看了他的鼻梁一眼。
李疏含羞带怯的扭头看着贺森凉,看见他的脸哗又转了回去。速度快的贺森凉都为她的脖颈担忧。
“这还是你坐到我后面这么久,第一次和我说话呢。”李疏带着雀跃的说。
贺森凉无语了,他转头攻克刘修,“刘修,我旁边坐了人了?”
刘修把滑下的眼镜抵回最佳位置,点了点头,“转校生。”
“哦,谢了。”
刘修比李疏淡定多了,在他的眼里大概只有一个题目算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才能让他大惊失色了。
贺森凉在旁边的桌肚里翻了几下,书里的字写的挺不错,他看了半天都没能认出一个,大概和医院的医生开的药单能认个兄弟。翻到后面是一本画本,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挑开了第一页,这回他认出了名字。
“季盛瑜。”
他将这三个字在心里默念了几次,季?S市姓季的不多,可以说很少,季是一个象征着权利和金钱的姓氏。这个转校生,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季有关系?
贺森凉没有多大的兴趣知道这个转校生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季有关,他挑了几页看,都是些风景的速写,他意味阑珊的收回手,又带上了口罩,总有人频频假装路过教室外盯着他看。
季盛瑜刚踏进教室,就看见自己位置旁多了个人,他没多想就知道这是那位请假的同桌。坐到位置上,他的这位同桌还是埋着头,戴着耳机不知睡着还是醒着,他识趣的没去打扰别人。
在桌肚里找上课用的书,他敏锐地发现自己的书被人翻过了。
他神色不动的拿出自己上课需要的书,没大声张扬到底是谁动了自己的书,授课老师走进教师,他旁边的人依旧没有抬起头,埋着头睡得异常香甜,他低头在书本上勾勾画画,也不去注意台上老师到底在说什么。
上午的课程很好混,稍不注意,就到了中午。季盛瑜把课本丢进了桌肚里,书本与桌壁相撞的声音都没能吵醒一上午没换姿势的人,他扯了扯唇角,不知道这位到底是真的睡得熟,还是在闭目养神。他也无意和一个故意装睡的人过不去,双手c-h-a兜走出了教室。
季盛瑜前脚刚出教室,后脚贺森凉摸着脖子抬起了头,他眯了眯眼,人还没来得及看,但这脾气倒是着实大,他扯下一上午没开过音乐单纯挂在耳朵上的耳机,想坐在他旁边,得看有没有这本事了。他掏出手机,给程裴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