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贺森凉不能准确的解读出乌j-i那张面目全部覆盖在雪白羽毛下的表情,但他依旧从那黑漆漆的眼神里看见了嘲笑,他想跳蚤的内心大约是崩溃的吧?收到来自乌j-i嘲笑的勋章一枚。
他没去管摔在地上,装作重伤的跳蚤,提着裤子蹲在了茶花树丛边的小道上,和那只雄气赳赳的乌j-i平视着,乌j-i对这个人类的感觉并不陌生。歪着不大的脑子看了贺森凉好半天,见这个人类没有任何动作,略有些不解的用沾满了泥土的爪子挠了挠脑袋上的j-i冠。
本来酝酿了半天对乌j-i赞美词语的贺森凉,看见那泥泞不堪的j-i爪,顿时没了对乌j-i抒情的兴致,瞪着漂亮的桃花眼和j-i冠上挂着新鲜刚出炉的泥浆的乌j-i相觑了片刻,像是对乌j-i说,也像是对自己说,“算了,一只j-i,我能指望它听懂以后不要再下泥巴地的话?”
贺森凉站起来,抖了抖挂在膝盖上的裤子,对乌j-i略一展眉,开了神智的j-i依旧爱和泥土为伍,就和从小娇生惯养的好孩子总受不住来自坏孩子的诱惑一样,对于乌j-i热爱泥土的癖好略有些松懈,连带着对跳蚤不能改变对垃圾堆的热爱也有了些松动。
他走到装作尸体的跳蚤身边,踢了踢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时不时蹬下腿,用爪子勾勾鼻子的跳蚤,跳蚤平底一跃而起,朝着他吐着舌头,哈哧哈哧的望着他,贺森凉扫了眼还在水池里游得很畅快的鹅鸭,扬了扬下巴对跳蚤说,“你怎么没去祸害那两呢?”
跳蚤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对于他基本动作的意思了解很到位,看贺森凉下巴指着水池,扭着身子踏着步子跑到了水池边,冲在水里顺毛的鹅鸭一通乱吠,贺森凉皱着眉堵住了耳朵。
跳蚤的乱吠得到了回应,只听鹅鸭停下了顺毛的嘴,扬起了修长的脖颈,用黑豆眼瞅着站在水池边的跳蚤,顿时鹅的轧轧声同鸭子的嘎嘎声同时响应,叫了一会发现站在水池边的跳蚤不出声了,一只鹅和一只鸭停下了叫喊,继续顺毛。
贺森凉对这一互动的表情就是不忍直视,他转身朝屋里走,走过婉转曲折的小道,来到了客厅,跳蚤翘着尾巴跟在他身后,偶尔越过他跳到了前方和夏季临近黑夜出来晃悠的蜻蜓打照面。
等他走到客厅里,在客厅里见到了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在下午小吃街,已和他有过交谈。令贺森凉万分意外的是,他下午的态度很明确,季盛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逗着跳蚤进了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客人不多给一个眼神,他算是明白了,这位从外留学回来的人,面皮厚到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演绎出一整部偶像剧。
他想装作没看见沙发上的人,偏偏有人不如他意。
看见他进来,季盛瑜没有第一时间采取措施,而是细细观摩了贺森凉的面部表情,没发现任何有利于自己的倾向,更没有看见预料外来人的惊讶之情,由此得出,也许贺森凉是真的不待见自己。
眼看着贺森凉走向楼梯,就要踩上台阶了。季盛瑜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站起身,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贺森凉一只脚在台阶上,另一只脚尚在客厅的地板上,闻声朝他的方向轻如鸿毛的一瞧。
“下午说的不够清楚吗?”贺森凉问。
季盛瑜:“白天肯定说公事,晚上应该说说私事。”
贺森凉似听见了创世以来最不能忍的笑话,他要笑不笑的提起了唇角,“我和你,有私事吗?”
可能觉得这句话不够绝,贺森凉又补上了句,“别说的我和你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既然知道从哪进来,那就知道从哪出去,好走不送。”
季盛瑜当然不会被这两句话简之如走的打发了,坐在沙发上屁股都没挪过一个坑的季盛瑜老神在在的继续坐着,甚至有些懒散的松着全身劲的瘫坐着。
“哎,有人怕是忘了六年前的一个夜晚,轻轻松松的亲了我。”季盛瑜说,“亲就算了,还非常残暴,把我娇弱的嘴唇咬破了。”
贺森凉放在台阶上的一只脚顿时有些尴尬了,他神色不变,心里像一滴水掉进了沸腾不止的油锅里,噼里啪啦引起一连串的反应,那股劲顺着血液的传送逐渐上了脸,让他原本镇静的脸上渐渐染上了不知所措。
六年时间里感情世界依然一贫如洗的贺森凉,唯一称得上是亲密接触的也只有和季盛瑜那浅薄的一吻。他从没想过自己当初对季盛瑜做的那件事所产生的后遗症,现在听另一位当事人用幽怨但内容却算不上委婉的词句说出来,顿觉尴尬症都要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跳蚤:身为一条狗的基本尊严都没有。连一只j-i,都打不过!!!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人总是会在过去一段时间后,回忆之前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妙笔生花还是愚不可及。得出结论后,不外乎是对自己当时的反应津津称赞,亦或是对自己当时的反应痛不疾首。
尤其针对感情这块,有着别样回忆的趣味。
贺森凉在季盛瑜面前永远不会刻意的保留神情,是以季盛瑜明明白白的看见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尴尬和对这件事得到回馈后的措手不及。这种反应极大程度上取悦了季盛瑜,冲淡了被杂志上灌输了一脑门子贺森凉私生活不检点的愤怒。
季盛瑜声音低沉着说,“害得我那几天茶饭不思,夜里难眠,亲了我的人倒是安然自在的紧,一声不吭的就跑人了。”
贺森凉继续保持着尴尬又措手不及,连踩上了一层台阶的脚也那么随着神色的僵住而忘记放下,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季盛瑜实在是够可恶,当初究竟是谁不联系谁?
“既然你这么放不下,为什么那么着急就离开了?”贺森凉轻声问。
季盛瑜收起了一身的懒散,从沙发上站起来,松了松熨帖工整的西装袖口,叹气似的说,“我要是再多留几天,你家也许就破产了,你也就从一个富家公子哥变成了流浪街头的中二少年。”
贺森凉并非毛头小子,已经懂了季盛瑜话语后的意思,他着实该庆幸自己及时的转了话题,于是刚才被状告的人现在反过来状告了,“哦,所以你连微信都不敢给我发?”
这回轮到季盛瑜无话可说,话锋一转,“我给你留的那本画看见了吗?”
话题转移的僵硬程度让贺森凉一度的不想搭理,索x_ing季盛瑜没指望贺森凉能在这短短几句话后就改变态度,他极自然的说,“画本最后那张本来我想撕走的,可惜没来得及。”
猝不及防被提到了那张堪称羞耻的画稿,贺森凉涨红了脸,他扭头看着季盛瑜,抿紧了唇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倒是季盛瑜,看他这样,更是往找死的路上撩拨。
“想知道那张画我是怎么画出来的吗?”季盛瑜说。
贺森凉沉默的看着神色正经的季盛瑜,不发表任何言论,季盛瑜像说单口相声似的接下话茬,“我不告诉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想撕走那张画么?”
季盛瑜撩起眼皮子看他,见他还是僵着背一脚放在台阶上一脚放在客厅的地板,踩着步子朝他靠近,皮鞋和地板发出沉闷的声音,不知是季盛瑜无意还是有意,每一步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脚步声渐渐从清晰到响亮,季盛瑜的声音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缓缓而出,“因为啊,我啊……”未完的话还没出口,季盛瑜整个人已经贴近贺森凉,微微倾身,靠近他的耳边,耳语呢喃的说完剩下的话,“我想用那张画自我/慰/藉,那是当年我倾尽全力才能画出的你最好看的样子。”
贺森凉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他身形一晃,从季盛瑜的身前转开,另一只脚随着重心转移的跟着上了一层台阶,转身看着和他此时等高的季盛瑜,“说完了吗?”
季盛瑜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这句话都没能让贺森凉变脸色,从他进客厅到现在,说尽千言万语,打足旧情重提的牌,只看见贺森凉红了脸,其余时候,贺森凉像一尊入了佛道的老和尚,不食人间七情六欲,不看人间红颜白骨,更不帮人间情丝缠绕。
“说完了就听我说。”贺森凉说,“我少你一句谢谢。无论是你当时出于什么样的考量,这句谢谢你都担当得起。”
“我不是……”季盛瑜的话被贺森凉打断,只听贺森凉声音略冷的说,“谢谢。对你说完这句话,前尘往事皆为回忆,你以后也不要打着和我叙旧或者和我重修旧情的旗号来找我,更不要打着想约我的旗号。”
“就不能是日久生情?”贺森凉和六年前对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惶惶不得其中的少年判若两人,连长相都更显得精致好看了,更别提x_ing格。季盛瑜微微叹了口气,高以说的没错,对贺森凉不能采取怀柔政策。
“你听着,我那时候没有资本和老头子斗,也就拿不到自己的婚姻自主权,如果那时候他知道我看上你了,肯定想方设法的把你从我身边弄走,哪怕把你卖到非洲为奴,他也干得出来,你家的资产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有这样的资本。”季盛瑜说,首次对着贺森凉坦白当年的想法,“这几年我从他的眼皮底下偷着罅隙的创业,偷j-i摸狗的干着不为人知的收购和注入资金等等,事情初露端倪,他并不把我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
季盛瑜再次叹了口气,“我慢慢收购公司董事会的散股,一边装模作样的伏小放低姿态,让他觉得我的生意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渐渐生意做大了,他发现了不对劲,那时候他已经对我无可奈何。”
贺森凉直挺挺的站在台阶上听季盛瑜说这些,心里微微动容,原来这些年他也过的不容易,贺森凉自己也是从创业走过来的,本身创业就是件极为困难又要讲究运气和际遇的事。季盛瑜不仅要注意这些,还要注意他那个随时会给他釜底抽薪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