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名声是条臭水沟,沟底却是为你独留的一片清泉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钱多多,林沂 ┃ 配角:谁不是谁的配角? ┃ 其它:一夜知已好找,一生知己难寻
第1章 时外一
每个新的时代都是建立旧时代的废墟之上,每一眼都触目惊心,走出时间之外的你却还是忍不住同它一起老去。
这座由钢筋水泥林立起的森林,火炉的称谓还要冠冕多少年——
林沂到家的时候正是这个城市最热的季节,从江苏回来后他先去了趟乡下,傍晚时分蚊虫成灾,祸害了他一身常年不见紫外线的皮肤,为此,他打消了在乡下过夜的想法。
新屋装修了好些年,里面一应陈设都已具备,因他在外多年父亲也不常回家,积年累月的攒了许多灰尘,直打扫到凌晨才睡下。
因一直想着明天的新工作,辗转多时,才在期待与畏惧勉强睡去。
林沂睡在主卧,闹钟未响就被太阳晒醒,前夜失眠换来今早的清明,电饭煲里的热粥预示新一天的开始。
新屋的阳台是落地窗,地板光洁平滑,外头有多亮里头便有多亮,窗台明净,同样预示着一个崭新的开始。
他面试的本是录入员,超市的人事主管却说店里只缺收银,对于他来说其实做什么工作都一样,只要时间够短,压力够小,哪怕工资仅够糊口也行。当时便应了下来,人事又说第二天请示过店长再给结果,必竟他们招男收银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在等待结果的这些天,他脑子里重复呈现一副画面,忙碌的收银台,等待买单的聒噪人群,急x_ing子兴许还要在后面谩骂催促快一些,可能会找错钱,可能会收到□□,也可能遭到客人的刁难……
然而,不论前面等待着他的时候,都只能硬着头皮上。
超市的电话最终打了过来,林沂悬而未决的心也就此定下。
前三天,林沂跟着一老员工学收银,人多时在旁边装袋,人少时才叫他上机试着收银。一切的忧虑在上手时烟消云散,键盘上清楚明白标示着cao作方式,于常年接触电脑的他来说真可谓是小菜一碟。
打着商品条码的五指在键盘上飞速游走,一声声清脆利落,看得他师傅霞姐目瞪口呆,免不了过后有几声夸赞。
林沂有些不好意思,脸红至了耳根,几位收银的大姐为此又调笑他一番,顺便问出一些她们这个年纪总不离口的老生常谈,譬如今年多大、婚否,若回答‘是’后面免不了会有一连串的发问,若回答‘否’则有更多的疑问,必竟在她们眼中二十六七的年纪还是单身的确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成家、立业两件事于他而言远在天边,前者怕是今生无望,因他生在一个保守传统的国家,法律虽不禁止同x_ing结合,然而婚姻法里也没有同x_ing登记这么一说,想必百年之内都不会有所突破。
也就是说在他有生之年,除非由弯转直,不然那些‘终必’在别人身上发生的事,在他身上‘终必’落空。
婚姻——永远是别人的事。
后者可能没前者那么难以攻破,只不过他一个初中毕业无一技之长也没有好的荫庇,于充满风险的创业而言打工才是长久之计。他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一早就为自己定下人生格言:不求名扬立万,只求无愧于心。
年少时漂泊过就已足够,如今留下一截青春的尾巴落地根生,未来的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日同他一起来面试的还有一人,叫佳南,如今分派在前台卖烟酒与退换货物,超市的广播也是由他来,活动期间整个超市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嗓音清澈,普通话标准流利,听之令人悦耳。
两人初见时觉得眼熟,一番交谈才知是十几年没见的小学同学。
附近的楼盘有多半是被他们乡的人买了去,佳南与林沂家同在一期,间隔不过十几步,两人上下班偶会碰到,只因都是冷感的人,交情止步于同事之间。
又或者是发觉对方与自己的属x_ing一致,透露出些许的危险x_ing,故此才不敢贸然靠近,他们都是身有隐症的人,若得以证实兴许会皆大欢喜,若猜测错误接收到的无非是厌恶与排斥。
都不是会因忍受不了孤独而将自己暴露在日光之下的胆小者。
超市上上下下有五六十号员工,刘家人是林沂村上的,跟着儿子一道搬来了镇上,在超市里做防损员。平时林沂在收银她便在耳旁讲些闲言碎语,大都是村里的一些陈年旧事,偶有一些新料也要三番五次的讲,无疑是妇人这个年纪日愈增生的絮叨。
半个月后,林沂被分派到了侧门收银,大多数从这里结帐的都是春晓苑的居民,比正门稍悠闲些。
中午正是交接班的时候,佳南的声音透过各个音响传播到整个超市。
“各位中班人员请注意,请在到二楼百货区集合开会……”
收银是两班倒,分AB两个班,一日一换。
A班从早上七点到十二点,下午六点到十点,B班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六点。这天林沂上的是B班,因起得晚便将早午餐混合着吃了,临近下班那会儿已是饥肠辘辘。佳南的声音刚透过广播传来,林沂便立时清点钱数,只等着A班的人来接班。
钱是每日一交,出纳是老板的女儿小敏,高挑细瘦戴副眼镜,对于店里的员工有些惜字如金的味道。二十四五的年纪有个五岁的儿子,平常都不在店里,只在收钱的时候过来。
财务室在办公室的里间,保险柜验钞机与钱打交道的一切道具悉数齐备,见证这个时代的效率。
交接完班,林沂提着钱箱去二楼,办公室里的人员杂乱,三两人便是一个部门,人事部采购部收货部全挤在一处。老板与店长的办分室各占一隅,是无遮无蔽的玻璃门,办公的时间屈指可数,大多数时间要么在小憩要么在玩手机。
进去后,林沂发现角落里坐着一张生面孔,架着副金边框的眼镜,二十出头的年纪,肤色是迎合夏季的小麦色。五官深刻,鼻梁直挺,藏在镜片后的双眼有些慵懒,不是初来乍到的神情。
他穿着一件红白条纹的T恤,马裤在膝盖以下,露出的小腿布满因雄x_ing激素过重的毛发,一双平底的夹板拖,穿着是与主人神情自成一派的慵懒。
从进门到财务室仅有十几步的距离,林沂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有三四秒,四目光接的时候各自都是打量,只不过在这场角逐之中林沂注定是要失败的。
这人是老板的儿子,也就是出纳的弟弟,是替他姐来收钱的。
他跟着林沂进了财务室,轻车熟路的打开了保险柜,只见里面堆着成捆的零钱与票据。
林沂在一边的桌上清点现金,随后又拥进来几个收银大姐,一脸熟络的同那人打着招呼。
“多多,今天你收钱啊,你姐呢?”
老板姓钱,名富贵,女儿叫钱敏敏,儿子则叫钱多多,是新进员工想不想都会被灌输的资料。他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交谈,这才获知此人的身份。
林沂刚上班不久,数钱的方式还停留在平民化的手抓式,当他刚把备用金点完时几个收银大姐已将钱交了,一个个临走前都叫快点,说是家里的饭要凉了。
岂知他家里没做好饭等着他的人。
钱多多抱着后脑靠在沙发椅上,百无聊赖的打量着正埋头苦干的陈沂,看着他笨拙吃力的背影心里有些焦急。他本是和父亲闹了些不快,没吃午饭就过来了,钱敏敏叫他去自己家吃饭的消息频频发来,想是父亲与她通了气,怕自己饿着。
他将验钞机的c-h-a座一拨,径自拎到了林沂那里:“备用金点好没?”
手里的一沓现金点到至关重要的最后几张,头顶冒出一声冷不丁的发问,使得他前功尽弃。林沂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有些局促的回答:“好了。”
钱多多接过他手里的钱,捋了捋就放进验钞机,三下五除二就将或新或旧的纸币清点完毕,共计一万二千四百三十一元零四角,与电脑上显示的金额相差八角。
另有三沓微信支付的存根,他习惯x_ing的翻到纸背的空白处,没有看见总额,而是几行潦Cao的字迹。
林沂一把将票根抢了过来,臊红的脸似要烧起来,他支支吾吾的说:“这个……我还没算,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敲开了计算器,机械式的女声急促报着一大串的数字。指法利落,几乎不看键盘,只是不知是敲对还是敲错。
‘鸾胶处处难寻觅,断尽相思寸寸心’。
CaoCao一眼,只看清第一句写的是什么,钱多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难得超市里来了个矫情的文青。
林沂的资料他无意中看到过,入职档案上贴的照片还以为是先前的,今日见了真人才知是近照。上帝对他可真够优待,二十六七的人愣是缩了七八年时光的水,就他这样子说自己是高中生没有人会不信。
反倒是自己,十八九岁去网吧,收银的小姑娘说他看着像三十岁的人,如今他二十三岁,是否会有人说他像四十岁的人?
不知不觉思绪就飘远了,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沂已将票根算好,总额毫无出入,今日他与他的工作都完满告终。
林沂起身的时候他还站在一旁,斜靠在桌沿上使身高大打折扣,可仍旧比他高出许多。两人的身形相差较大,林沂像是发育到最关键时被生生卡住,身高勉强过了一米七,腿是短了些,不过好在上下对称。
钱多多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身形颀长略有些偏瘦,宽大的T恤穿在身上显得晃荡。
各个角落都称得上是他的地界,在超市范围之内,林沂注定是亦步亦趋的那个,而他则是那个能放肆打量任何事件的主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