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一块破表,你居然和我说分手?你他妈凭什么啊!从头到尾我做错什么了吗?”
耿皓心里有种委屈,决堤般狂涌而出。
餐厅里那种丢脸而无地自容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所有的狼狈、不堪,都化作无处发泄的憋闷。
他想我不该过生日吗?还是不该收下祁宏的礼物?我不该欢天喜地的把你送我的东西戴在手腕上,想要炫耀给所有人看?还是不该将他从垃圾桶里捡出来。
他想自己小心翼翼的讨好、费尽心思的迁就,可所有的一切换回来的却是一句分手。
他不明白自己从始至终,究竟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
祁宏听到这三个字,好笑的心想,自从他们在一起,仿佛他已经听了太多遍的凭什么。
凭什么呢,祁宏想,凭什么他就不能分手。
“就凭我不喜欢你了,耿皓,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我已经受够了!”
耿皓浑身震了一下,松开祁宏。他心里有种仿佛被刺破了一个口子似的感觉,他想祁宏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或许祁宏真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他急促的喘着气,浑身有一种仿佛在被凌迟般的痛彻。
他挣扎了许久,咬着牙说,“我不想分手。”
耿皓说,“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我不想分手,我喜欢你,老祁。”
他以为自己已经放弃了所有骄傲,他以为自己已经卑微得挽留到了这个地步。
祁宏至少该有哪怕一分心疼。
可是祁宏“呵”了一声,他指着自己道:“你喜欢我什么呢,耿皓。你看看我,我这个模样,这个德行,你他妈到底喜欢我什么啊,耿皓!啊?!”
他吼完以后退了一步,像是又想了什么一样冷冷地笑:“哦,对了。你喜欢的是,我干你干的很爽是吧!差点忘了,你亲口说的,你和我在一起不就图我器大活好吗?”
“十九厘米啊,你约一千个一万个都难找吧。你他妈不就是喜欢我这点么?!”
祁宏又退了一步,然后他猛地上前揪住耿皓,冲着他喊道:“排着队想要cao 你的人,不是都能从中国轮到法国了吗?啊?!想要cao 你的人那么多,你他妈缺我这一根吗?!你就缺我这一根吗!你为什么要喜欢我这种人啊!”
祁宏吼完以后,就看见耿皓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耿皓瞪着祁宏,他的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在发抖。他看着祁宏轻声道,“祁宏你还是人吗?”
祁宏松开耿皓,耿皓的表情,让他心里难受的好像有一把刀在来回的磨。
耿皓透过眼睛模糊的水光,看着在光影里仿佛要消失的男人。
他想不出有一天,从祁宏的嘴里,自己能够听到这样伤人的话。
“今天是我生日……老祁,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吗?你他妈就和我说这种话……祁宏你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你他妈就是个畜生——祁宏!”
耿皓疯了似的扑上去,与男人扭打成一团。
而祁宏攥着耿皓的手腕,他虽然用力挟制,却始终没有还手。
第15章 分手
自那天吵架之后,两个人便陷入了冷战。
祁宏从卧室里搬了出来,每天睡在沙发上。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晚上十一点过后才回来。
第一天的时候,他没给耿皓留早饭。于是下了班,耿皓也赌气不去接祁宏。结果男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耿皓在家里左等右等,饿着肚子等到了十一点祁宏才回来。等到祁宏回了家,耿皓却又赌气把自己锁在卧室,几乎不曾与他打过照面。
那天晚上,耿皓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他听见客厅有声音响动,犹豫了一小会,开门的时候,祁宏已经离开。
耿皓在冰箱里翻找吃的,自己给自己煮了碗面,一下午的时间躲在屋里打游戏。
如此节奏,大约过了四、五天。耿皓终于撑不下去了。
他们自交往以后,也曾有过数次争吵,可是以往每一次争吵,祁宏总会主动道歉。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关系几乎降至冰点。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仿佛是彼此不相识的陌生人。
那天晚上,耿皓吃完了外卖,就一直在客厅等祁宏。等到了凌晨一点,祁宏才满脸疲惫的回到家里。
耿皓看着他脱了外套,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枕头被子,已经被搬回了卧室,于是进了卧室,弯着腰在那里铺床。
耿皓走到卧室门口,他靠在门上,看着祁宏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男人就那样背对耿皓,沉默的站在床前。
耿皓看着祁宏的背影,心里一阵阵难过。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天通苑的情景。那天他洗了澡,一路打车到天通苑。进了门以后,祁宏给他倒了水,也是这样,转身进了卧室铺床。
他弯着腰,不断把床单抻平,明明已经没有一丝褶皱,可还是不断用手掌在上面划拉,像是有什么强迫症一样,好似生怕上面落了灰尘。
不同的是,那时候老祁是害羞的。他好像第一次在家里约炮,又或者第一次有人来到自己家。他背对耿皓,连耳根都是红的。他不断地念叨:床、床有点小……我铺一铺,我铺一铺……
耿皓的眼睛有点酸涩,他哽咽着叫了一声,“老祁……”
他想说你别生气了,我们不要吵架了。求求你回头看我一眼。
可是祁宏转过身,他越过耿皓,出了卧室,转身走进厕所锁住了门。
那声锁门的声音,仿佛一道沉重的枷锁,让耿皓所有凝聚起来的勇气轰然塌陷。他闭上眼睛,把所有的眼泪强忍回去,“咚”的一拳敲在门柱,拿起钥匙转身出门了。
祁宏进了洗手间,他坐在马桶上,抽了根烟。
抽着抽着,他的手开始发抖,然后烟掉了,他像是被熏到了眼睛一样,开始无声的哭。
他把头埋在手臂里,用手捂着眼睛。眼泪不断落在手上,又被抹掉。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仿佛哭成了一个孩子,那么狼狈。
耿皓出去夜跑了。凌晨的北京空阔而寂静。
自从离开部队以后,他好像再也没有这样长时间的奔跑过。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双脚的移动上,放空大脑的全部思绪,在永无止境的疲惫中忘掉所有一切。耳朵里听着风声、呼吸声、心脏鼓动的声音,仿佛自己在时间与世界的夹缝中穿流而过。
灯影下,这座城市偌大的城市,褪去了人潮人海,终于露出它庄严而冷漠的本来面目。耸立的摩天大厦、错综交叉的立交桥、宽阔的街道上飞驰而过的汽车。所有一切仿佛都在无声的呐喊。
耿皓喘息着,他忍耐着劳累,大脑与肺部膨胀的几乎要爆炸,可是身体却渐渐感到轻盈。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地铁站牌蓝色的灯光,成为了世界里唯一的路标。
24小时的麦当店里,坐着还在自习的学生;漆黑的桥洞下,在冬日裹着羽绒服与厚被子的流浪汉,打着呼噜安然甜睡。他觉得全世界都那么平静,只剩下他一个人,感受到被抛弃,而痛苦的只能奔跑。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耿皓从阳台回到卧室。他打开卧室的门,祁宏又已经离开了。
脱下汗s-hi的衣服,冲了个澡,耿皓睡的昏天黑地。
他一直睡到晚上八点多才醒来,睁眼的时候,发觉自己头昏脑涨、全身酸软。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与神经作对,叫嚣着酸痛与疲软。
强撑着拿起手机,点了个外卖,随便吃了几口之后,耿皓又倒回床上。
几个小时以后,再一次醒来时,他终于发现自己生病了。
这场病突如其来,而又排山倒海。耿皓躺在床上,连爬起去将门锁上的力气都已经失去。
人在脆弱的时候,似乎就会格外的想要得到关注。
耿皓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闷闷的咳嗽。喉咙里着了火一样,沙沙的疼,连呼吸都好像在吞火。他想喝水,却又没有走出卧室的力气。他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几点钟,终于听见祁宏回来的声音。
耿皓觉得自己从未有任何一刻,这么地依赖祁宏。依赖男人的温柔,依赖祁宏对他的照顾。甚至依赖祁宏哪怕仅仅是陪在他身边的温度。
耿皓缩在被子里,在一整个夜里,不断的期望,也许下一秒祁宏就会推门进来。
他进来,看一看自己。他会发觉他发烧了,然后心疼的说,对不起。
他头一次期望自己卧室的隔音不要那么好,也许祁宏能听见自己咳嗽的声音。他会像以往一样,不管睡得多熟,也依然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给他倒水。然后内疚的说,皓皓,看见你生病,我也好难受。
可是每一秒的希望,便也伴随着每一秒的失望。耿皓在漫长的夜里,一直的等待,直到凌晨时祁宏又一次离开。
耿皓闭上眼睛,断断续续的又睡了过去。下午于瑜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要不要出来吃饭。
耿皓说自己不太舒服,问于瑜要不要来自己家。他想让于瑜带些药过来,可是于瑜犹豫了半天,叹了口气说你等等吧。四点多的时候,有人在阳台外敲门。冬天天黑得早,耿皓没看清楚,以为是于瑜,撑着酸软的身体爬起来去开门。门开了,屋外的人带着寒气,耿皓软倒在来人的怀里,鼻子闻到清冷的古龙香水味,才察觉到来的人是孙衍之……
孙衍之扶着耿皓进屋,手上提着酒和蛋糕。他把东西放下,让耿皓躺在床上先吃几口蛋糕,然后摸了摸耿皓的额头说:“你烧得很重,别锁门,我出去给你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