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锥儿心虚,不敢抬头,在她们看来,就有点害羞的意思:“你别学前头那个,在野男人身上打主意,”她们嬉皮笑脸,“晚上你要真能把大爷折腾起来,怀上了种,在魏家,你就立住了!”
她们说的是不入耳的话,许锥儿明白,低着头不吱声。
她们又说:“原来大爷没瘫的时候,在錾金楼打围子,一打就是三天三夜,天仙似的姑娘轮流在膝上坐!张督军手下的蔡旅长知道吧,那和他是拜把兄弟,说不完的风光哦!”
许锥儿傻傻看着她们,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山上的风硬,狼叫起来嗷嗷的,最大的风光是爹一枪打死了老熊,皮子在镇上卖了好价钱。
“这才瘫了不到一年,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大娘们七嘴八舌,“对对,英雄末路!”
许锥儿扭扭捏捏,终于开腔:“他……”他压着声儿,怕床上的人听见,“他咋瘫的?”
“去年二爷屋头失火,他去救,让大梁给砸了,”大娘们推着他到桌边坐下,桌上有红豆汤,有饼子,“郎中来看,说骨头没断,就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付,人起不来了。”
许锥儿抓着饼子,看她们其中一个端着一碗半凉的j-i蛋膏,要去喂大爷,他放下饼子跟过去:“躺着吃呛着他,俺扶他起……”
端碗的大娘嫌他烦:“扶什么呀,他那腰软得坐都坐不住,”她大剌剌往床边一坐,舀起一勺蛋膏,“不是我们底下人不尽心,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他这样的,亲兄弟、亲媳妇都伺候不了,还指望我们?”
她说的没错,再金贵的人到了这个份儿上都只有等死,早死早托生。
蛋膏抵到嘴边,大爷偏过头,瓷勺子追着他喂,大爷蹙着眉,有作呕的样子,许锥儿看不下去,一把抢过勺子:“你干啥呀,没看他不愿意嘛。”
大娘把眼一翻:“小丫头片子,”她把碗往床沿上敦一敦,“他就吃这个,给他吃别的,咽得下去吗,咽下去了,拉得出来吗?”
许锥儿看看大爷,再看看她:“那……他这一年到头,就吃这一样东西?”
答案是肯定的,许锥儿那股心疼劲儿又上来了,这搁谁,谁不得呕啊,他深垂着头,倔倔地说:“往后不用你们喂了,俺自己喂。”
“哦哟,哦哟哟!”大娘端着碗站起来,“那敢情好,倒省了我的事儿了,”她用一种不叫人听、又恰好叫人听见的音量说,“山里来的土豹子,跟大爷睡一觉,就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就是,”一伙人七嘴八舌,“堂都没拜,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她们往外走,撂话给屋里听,“现在掌家的是二爷,攀着个瘫子就想跟我们说上句儿,除非哪天神仙显灵,你男人站起来了!”
这要真是个新媳妇,能让她们气死,可许锥儿是假的,他一脚把门踢上,回来可认真地跟大爷说:“别听她们瞎说,你骨头没坏,指定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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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真是个新媳妇,能让她们气死,可许锥儿是假的,他一脚把门踢上,回来可认真地跟大爷说:“别听她们瞎说,你骨头没坏,指定能站起来!”
大爷淡淡地瞥他一眼,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把眼阖上了。
许锥儿看他可怜,踢下绣鞋,爬上床,挨着他坐下:“你会说话不?”
大爷没睁眼。
“那俺咋叫你?”许锥儿一点不见外地抓起他的手,捏着手掌轻轻地揉,“俺家那边都叫排行,俺叫你老大吧?”
大爷睁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露出一种怪异的神情,许锥儿盘起腿,兄弟似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你看你长得多俊哪,”他呵呵地笑,“要是在俺们那边镇上,那些大闺女指定都抢着嫁给你!”
说到这儿,许锥儿有些落寞,他快十九了,一直没娶上亲,除了家在山上太偏僻,就是他纤细白净得像个丫头,她们都嫌弃他,嫌他不长须。
“俺……”他窝下脖子,他这辈子不会有女人了,倒给男人当了女人,“俺俩要白头到老呢,你要是能说话,就……就叫俺一声呗?”
这算是哀求了,可大爷依然冷冷的,撇开眼睛不理他,许锥儿叹一口气:“俺爹跟俺说过……你们这种人啥都见过,见得多了,心就硬了。”
他嘴上这样说,手上却没停,像是大爷的傲慢、冷漠都不是个事儿,他只管伺候他、对他好:“咱先吃饭,”他又傻傻地笑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活动。”
他的笑怎么形容呢,不精巧,不明艳,而是暖暖的,一汪融水似地往人心里流,两个白脸蛋红扑扑,一对杏核眼弯得可人。
大爷板着脸不看他,被他死拉硬拽架到背上,往饭桌那边拖,拖过去放在椅子上,撇着嘴自言自语:“谁说你坐不住,这不坐得好好的。”
大爷愣愣看着他,他很少这样,不敢明着看,而是偷摸地,看他气鼓鼓地说:“人家吃饭都坐着,咱不比人家差啥,咱往后也坐着吃。”
说完,他搬椅子到大爷身边,从桌上拿一块饼,小小地咬一口,闷头嚼,嚼烂了才扭捏着坐下,往大爷这边靠,是真靠,扶着他的膀子,脸凑着脸,要亲上嘴儿似地近,许锥儿有点不好意思,倏地闭起眼,把嘴贴到他嘴巴上,舌头稍动一动,把这一口和着唾沫的饭泥送过去。
魏家大爷腾地红了脸,愣怔的,连脏都顾不上嫌,直瞪着桌面,许锥儿也不敢看他,轻轻抹了把嘴,小声说:“你、你快点好……就不用俺喂了……”
老半天,谁也不吱声,慢慢的,许锥儿把饼子又往嘴里送,一排白牙,咔嚓咬下一口,光听那声,大爷都赧,这不是调情,不是吃花酒,却比在妓女窝里滚还让他冒汗。
细细一条白胳膊把他攀住了,紧接着,是红得不能再红的小脸蛋,山里来的野丫头,含着一口嚼烂的饼,怪恶心的吧,他却不觉得,微张着嘴,像是等着他送上来,也不知道是等饭,还是等嘴。
第二口,油乎乎s-hi漉漉的,正喂着,风打得门动,许锥儿吓了一跳,兔子似的从椅子上弹开,竖着两个耳朵往外听。
没动静,他回过来看大爷,人家也看着他,他讪讪的:“没啥丢人的,”低着头,他给自己找台阶下,“俺俩是一家子,不怕看,”这话说得很没底气,想想他又加上一句,“俺伺候俺男人,应该的。”
大爷娶过两个女人,夫妻间那些甜呀酸的,他什么没经历过,这时候却蒙着,听许锥儿憨憨地问:“还要不?”
头一回,他失了神,微微地,一个摇头。
刚摇过,他就后悔了,怕许锥儿得寸进尺,怕他死缠烂打,可那丫头只是一摇裙摆,过来用小油手给他揩嘴巴,越揩越油,“妈呀,”他咯咯地笑,“给你弄成小花猫了!”
小花猫……多少年没听过的词儿,大爷迟钝地眨了下眼,狠狠滑动了一下喉结。
5(刚下班,还没吃饭,快夸我[二哈]
许锥儿匆匆吃一口,给大爷收拾干净,拖回床上,嘿咻一声把人放下,爬上去,往人家腰上坐:“别怕痒啊,”他lū 起袖子,两条细胳膊白花花的,隔着亵衣摸过来,“俺给你揉揉身子。”
大爷有点惧怕地盯着他,胸口上的手挠痒似地动了,他剧烈一抖,手指揪紧了床单,许锥儿眼尖看见,喜出望外的:“哎,你手能动,”他眸子晶亮,像自己能动一样高兴,“俺就知道,你没病得没法救!”
他喜滋滋的,揉得更起劲儿了,两手捏着大爷骨头上那层僵硬的薄r_ou_,逐寸逐寸细细地推,那些r_ou_很久没人动过了,已经忘了人的滋味,这时候被一双灵动的小手要命地拿着,悸动起来,麻痒起来,皮肤底下克制不住地颤抖。
“俺跟你说,俺有救人的本事呢,”许锥儿揩着汗和他闲话,“去年入冬最冷那天,俺一早去凿冰打水,你猜咋的?”
大爷盯着他,看西洋景儿似地聚精会神。
“雪底下居然埋着一个人,”许锥儿往上揉他的肩膀,晃动着,和他脸对着脸,“挺大个汉子,哆嗦得快冻死了,俺就把他捡回家……”
那双手,从肩膀到胳膊,从手指到腰胯,最后落到大腿上,可能是急着让他站起来,拼命在腿根那一小块地方使劲儿,弄得大爷额上出了一层热汗。
“眼看要没命的人,俺背回去,一宿,就活了,”许锥儿骄傲地扬起下巴,“你猜俺是咋弄的?先用雪给他搓全身,然后……”
然后脱光了,和那汉子搂着睡了一宿。许锥儿没敢说,眼下他是女人,是魏老大的新媳妇,哪能和别的男人脱光了睡呢:“反、反正第二天他就好了,”他担心大爷起疑,心虚地低下头,“你也能好,只要你想好,只要俺俩心齐。”
大爷还是那样看着他,许锥儿抬起他一只脚:“你信俺,”他浅浅地笑,“也信你自己。”
魏家大爷过去不信人,现在更不信,可那双有劲儿的小手,仔细地,把他从脚心捋到脚趾,微微的,让他有些刺痛。
这么边说话边揉腿,一上午就过去了,到了中午,还是嘴对嘴地喂饭,两个人搞得面红耳赤,下午许锥儿收拾屋,把大爷尿s-hi了的亵衣裤洗干净晾好,又把人背到屋外去晒太阳,忙忙碌碌到了晚饭,大娘们送饭送得迟,他俩就着烛光关着门,偷偷摸摸地,抖着睫毛交换饭食和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