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再度靠近江沅的脸,他的呼吸吹拂到江沅的脸上,将那残留的泪痕烘干。
“你还记得,我们昨晚做了什么吗?”
江沅咬住下唇,轻轻的摇了摇头。
“真的?”小白严声追问到。
“我只记得我做了一个梦。”江沅仍旧一脸委屈的说到。
“什么梦?”
“我梦见了一个人,然后他抱着我哭,最后还…”
“够了,那只是梦,你知道吗!”
小白忽然像是疯了一般的咆哮起来,而对面的比他年长许多的江沅却被他吓得一颤,两行清泪忽而从眼角滑落…
此时小白才发觉自己可能是太过激愤,对于这样一个心智不全的人再多的愤怒他也无法理会。他的手一下子失了力,将江沅的衣服松开了…
待他刚想道歉,再说两句温柔话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忽而响了起来。他此刻才忽然想起今日还有一件大事件等着自己,便一下子飞扑到手机旁,一看,果然是厅长的来电。
“你别哭了,继续睡吧。”小白匆匆穿好衬衫和裤子,攥着手机便飞快的跑出了卧室的门。随机客厅里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随后便是大门被狠狠摔上的声音…
江沅蜷缩在被子里,眼角的泪水早已凝固。他伸出手背抹了一把眼角,回味起刚才小白的话,喃喃自语到,“为什么会说我是个傻子…”
他坐直身,这才发觉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扯得裂开了。低头又看到自己的胸前有几块深红色的印记,这唤醒了他脑海中若有若无的回忆…
那个梦带着泪水,又疼痛万分。似乎是新鲜的,但又像已经重复了千万遍那么的熟悉。唯独是梦中人的面孔他再也无法确定,似乎有无数个不同的场景,无数种不同的面孔贯连到了一起,像是一颗石子被踢到了泥潭中,无数肮脏的东西翻涌回溯。
他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撬开了,有些可怕的怪物爬了出来。电视剧中,每每失忆之人回忆起过往的时候都会头痛万分,抱着头痛不欲生的挣扎。但江沅却并非如此。
他恢复记忆的过程十分的平静。脑海中,无数此曾相识的场景一闪而过,像是一场恶意的倒放,逐渐清晰,汇成一张满是腥臭的大网将他罩住。每想起一点,他的周身便如同侵入冷水,直到最终,窒息溺毙。
在这时,客厅大门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开锁声。江沅仍旧一动不动,僵在了那里。
卧室的门被推开,他这才木然的抬起头望过去。来的不是小白,也不是周其琛,而是一个他不想见到的人。
而就在常封推开卧室门的时候,他也被江沅所投来的目光震惊到了。他瞬间明白,那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终于醒了。
但这又有什么用处呢?因为下一秒,他便读懂了那个眼神。那个人的眼波曾是是如何的灵动,此刻就有多少分的绝望。像是一只停止了挣扎的小兽,被绝望吞噬了全部。
全部。
常封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宫先生让我来接你回去。”
江沅并不理会他,但一双手暗中却将被子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常封见他不做反应,便准备上前扶她起来。
但就在他俯下身之后,江沅却忽而把脸转向了他,那一刻,他的眸中全然没有了一滴的水花,似乎被榨干了,空空落落。漆黑的眼神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见不到一丝光明。
他终于认输了。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会变成这样,孩童的清梦乍醒,他的过去竟然似这般零落一地破碎不堪,扔在深巷的泥泞之中,上面还有老鼠爬过的痕迹。
常封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眼神,那一刻他也震惊到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江沅终于开口了,他的嘴唇一瞬间干裂泛白,一行鲜红色的鼻血也缓缓地流了下来…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他们。我哪有资格去触碰他这种人,我连老鼠都配不上。”
“…”
常封诧异的看着那行艳红的鲜血流到的他苍白的唇齿之上,一瞬间染红了半张脸颊。
“他让我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求求你,可以让我去死吗?”
深红色的血珠滚落到被单上,盛开出了一朵旖旎的花……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坏
“…这叫什么话?”
常封皱着眉头,抬起手用修长的手指替他抹去了鼻子缓缓流下的鲜血,“宫先生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救的你,怎么可能舍得你死呢?”
常封此言本是出于劝解,说的也都是实话但可能用词有些不当。江沅仍旧呆坐在那里任凭鼻血肆意横流,嘴角却扯出了一丝自嘲的冷笑,“我这条贱命,还能值几个破钱?”
常封颔首计算了一会,说到,“值挺多的。”
江沅的瘦弱身板晃动了几下,他原本还可以勉强支撑,但血越流越多竟然无意间染在被套上一大滩。
他如今的身体他自己也是明了,是入了一趟鬼门关又被硬拉回来。若不是宫自得花了那么多钱让他生不如死,他可能早就解脱了。
此时常封见状,也不再多言,直接弯下腰将床上的人打横抱起,果然没什么分量。
江沅虽然挣扎,但奈何身体太过纤弱,到底还是被抱下了楼又塞上了车,用安全带牢牢的束缚在了副驾驶上。
一路上他都略显痛苦的紧闭着双眼,虽然试图强行跳车但最终未遂。当这幅身体再也折腾不了的时候,他这才放弃了挣扎疲惫的依靠在座椅上。
不久,车子停稳,江沅半张开眼睛望向窗外,发觉这个目的地有些熟悉,正是自己同宫自得相遇的那间左手酒吧。
而常封也不急于下车,而是先坐在车上打了一个电话。江沅没听到他对电话那头做出什么回应,只是一个劲的在哪里点头。他心里吐槽这个家伙在这里点头哈腰的有什么用,电话那边的人也听不见。
“先在这里等一会。”常封挂掉电话后对江沅命令到。
“不是他急着把我弄过来,这回又有事了?”江沅不屑的闭上了眼睛。
但就在他闭上眼睛之后,自己昨晚的举动便立马浮现到了脑海中。这令他忽然瞪大了双眼,是小白!现在宫自得一定是在和小白在一起!
原本的催眠让他混混沌沌,大千世界中只认宫自得一个,所以许多事情也都只是按照规矩行事未能看透,如今回忆起来却满是悔意。这份悔意里更多的是对于宫自得的恨意,他今生今世都无法忘怀,这是一个硬生生将他从棺材里拉出来为自己所用的大恶人!
不行,想到这他便又强打起精神,试图寻找逃离的方法。他不能让宫自得得逞,他绝不不能顺了他的意。
“你在干嘛?”常封似乎是看出了江沅私下乱洒落的眼神,提起了一点警惕。
“我想去厕所。”江沅抬起头,用他与生俱来的演技天赋刻绘出了一张迫切的脸。
常封打量他一遍,低头开始解安全带,“我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江沅有些慌乱,脱口而出,“难道你也是gay?”
“!”谁知这句话正中常封的下怀,他解安全带的手顿住了,愤怒的抬起头,“你自己去吧,跟谁愿意管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