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单位上班,按月领工资,旱涝保收,偶尔难免受气,到底cao心不多。
自成公司则不同,每天醒来,甭管生意如何,房租、水电费、人吃马喂等等开销扑面而来,躲不掉逃不开,搞不好就要入不敷出,赔本赚吆喝的尚属不错,就怕最后落得负债累累。
上班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加班有加班费,即便遇到黑心老板找出各种理由不支付加班费,好歹还提供工作餐。
创立公司则意味着每天要工作二十四个小时,从此告别休息日和节假日,尤其是处于创业初期,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废寝忘食是在劫难逃,势必还会忽略家庭和亲人。
“难?我问你干什么不难?活着就不容易!老余,我知道你不是怕辛苦的人,你是怕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我和孩子们。老余,放弃理想完全投身入家庭生活,这样太委屈你了!我不愿意你受委屈,真的。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你的才能不应该被埋没。”包小小定定地盯着余晖,字字句句说得真诚恳切。
余晖揽着包小小躺好,盖上被,相拥而卧,手下的大肚皮不时地鼓动,再有两个来月家里又会增加两名成员,包小小临产在即,余晖不愿分神于其他事,只想专心致志地照顾爱人和即将出生的两个儿子:“创业的事儿还是等你生完孩子再说吧。”
“等?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由你等!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生孩子和坐月子的是我,又不是你。大不了咱们再请个阿姨,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吗?”包小小头靠余晖的胸膛,慷慨激昂地计划。
余晖不置可否,陷入沉思,不多时,耳边响起轻微的鼾声,随手关掉床头灯,爱怜地吻了吻包小小的头顶。
创业的提议犹如流星划过,转天余晖便抛诸脑后,照旧每天卧室厨房来回转,伺候大的照顾小的,乐此不疲地当好家庭煮夫。
哪知道,包小小却信以为真,将此事提上日程安排。
仅仅两天后,不顾身体沉重,非要余晖驾车领着他前往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地区,又故意不说为何而去,搞得余晖满腹疑惑又不敢多问,只好乖乖地将人安全载到目的地。
在专门的停车区域泊好车,余晖搀着摇摇摆摆的包小小走向毗邻商业街的大厦,远远地瞧见站在台阶似乎是特意等他们的毕飞扬挥舞着手臂,示意具体位置。
余晖疑惑地侧瞄包小小,包小小则无视斜杀来的目光,单手撑腰,挥动胳膊回应毕飞扬。
在毕飞扬的引领下,三人来到位于大厦中央位置的底商,门口站着西服革履胸前挂牌的地产中介工作人员,见到三人热情洋溢地打了招呼,之后将底商的门锁打开,又和毕飞扬寒暄了两句,把钥匙交给毕飞扬,折身而去。
三人前后脚走进商铺,停在大厅中间,毕飞扬指点着三面墙,冲余晖问道:“怎么样?老余。满意吗?”
搞不清楚具体情况的余晖傻呆呆地愣在原地,不懂毕飞扬问话的意思,看了看毕飞扬,又瞧了瞧包小小,糊里糊涂地咧嘴笑猜测:“什么怎么样?什么满意吗?毕飞扬,你又要买底商?”表面笑容不变,心里腹诽,买就买呗,干嘛问我的意见。
毕飞扬瞪圆双眼,同是奇怪地靠近余晖:“我买底商?我为啥要买底商?不是你要租或者买吗?不是,你不是要辞职出来拉帮单干吗?”
刹那间,余晖恍然大悟,敢情这是包小小背着他搞得小动作。
余晖将人拉到角落里,低声喝道:“包子,你怎么回事儿?你还真把那事儿当真了是吗?那就是他们喝醉了满嘴胡吣!你说你,来看房也不提前告我一声儿,搞得我这么被动,你是不是该跟我商量商量,也算是对我的尊重?”
“我要真想不尊重你,是买是租我就直接拍板决定,先斩后奏,何苦还要求三央四地拽你过来?”包小小振振有词,理由充分地直视余晖。“创业的事我本来也不是说着玩的!老余,你这人哪儿哪儿都挺好,就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太犹豫,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对,你说得对,做人做事不可以太冲动。可是,人活得不就是个冲劲儿吗?你犹豫不决没关系,你拖泥带水不要紧,还有我,我现在的作用就是要在背后狠狠地推你一把!目前的局势,你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怎么样?商量好了吗?房子还看不看啦?”毕飞扬抱臂看热闹的姿态,不耐久候地问。
“看看看!”不容余晖再多言,包小小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走到毕飞扬跟前儿。“飞扬,你给老余详细介绍介绍这房子的情况。”
毕飞扬拧开矿泉水瓶盖,润了润嗓子,环视四周:“这间底商是我哥们儿的,他是做少儿英语培训教育的,干了十来年,买卖特别红火,早早地就移民了澳大利亚,在全国的大城市开了不少家分店。最近呢,家里出了点小问题,找了个小三儿,正跟老婆闹离婚呢!这间分店是两个月前装修好的,本打算趁着暑假来临之前开业,赶巧出了这码子糟心事儿,夫夫俩天天打得不可开交,这么大的生意是两人联手创立的,要离婚感情拎得清,共有的财产却分不清,所以暂时放弃扩张分店的想法,我哥们儿呢,也是惧内,拿着钥匙不当家,这些年手头儿上就没多少可以自由支配的钱,这不,搬出来养着小三儿开销太大,就想出手这间商铺,换点现金,也好渡过难关。”
“你说说,现在这两口子,都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能共苦而不能同甘呢?创始时同舟共济地打拼,两人倒是亲亲热热蜜里调油,等到闯出事业的时候,反倒同床异梦渐行渐远。说到底,不是自身的意志力不够坚强,而是外界的诱惑太大。唉,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余晖听完毕飞扬好哥们儿的遭遇,嘬着牙花发表感慨。
包小小没心思评论旁人的感情生活,他的关注点在于这间商铺的买卖问题:“哎,飞扬,照你这么说,这间商铺应该属于他和他爱人的婚内财产,在他们协议离婚期间,他私自出售商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如果他爱人不同意的话,想必也办不成产权更替手续。”
“这点你放心,小小,你想到的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毕飞扬气定神闲地解释。“当时买这间商铺的时候,我哥们儿是以他父亲的名义购买的,产权证上写的是他爸的名字,根本不属于他和他老婆的婚内财产,出租也好,出售也好,最后都得他爸签字落实,他爸还不是听他的指挥。嗐,你不知道,当初买这间商铺的时候,他就已经跟他老婆冷战呢,也算这小子有先见之明,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包小小吃下毕飞扬抛出的这颗定心丸,了然地点点头:“老余,你觉得这房子成吗?”
在包小小和毕飞扬谈论关于商铺买卖问题的时候,余晖迫不及待地上下内外地参观了这间两层复式结构的商铺,这会儿停在楼梯中间靠着扶手,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墙壁的挂画。
商铺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接待大厅、家长等候区、咨询室、员工更衣室和休息室以及卫生间,二楼是大小不同的五间教室、儿童活动区、行政财务办公室以及卫生间,由于是分店,不设单独的领导办公室,功能区齐全,规划合理。
至于装修,除却教室是木质地板,儿童活动区是软垫,其他地方均是瓷砖,按照功能不同,每个房间的墙壁颜色亦不相同,教室是四面通透的玻璃门,剩下房间的隔断都是三合板,玻璃和三合板都采取了隔音效果。
至于装饰,墙面除了手工绘画的各类图案,粘着教育培训机构的简介和成果展示的KT板,边边角角里摆着不少假花假Cao的盆栽,没有太多的装饰。
至于家具,行政财务办公区里是簇新的隔断办公桌和办公椅,家长等候区里是舒适的沙发,教室里是适合于三到七岁儿童的写字椅,咨询室和别的房间里也是桌椅配套齐备。
若说余晖完全不心动根本不现实,这间商铺彷如是为他创业而量身定做,现成的商铺,现成的装修,只需简单地改造布局,便可成为创业的基地,多么地吸引人。
“飞扬,这间商铺多少钱?多大平米?”余晖走下楼梯,问出他最为实际也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老婆宝宝,你在干嘛?已经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会儿呢?是是是,睡多了容易变傻!吃饭了吗?吃的啥呀?怎么不多吃点儿呢?对对对,吃太多容易长胖!可是你现在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呢,多吃点没事儿,别饿着咱儿子!怎么可能呢?你胖了我也照样爱你!真的,我这颗心比珍珠还真。老婆宝宝,想我没?我可想你呢,等我带小小他们看完房就回去了。乖,想吃什么我捎回去。行行行,我一会儿去买。老婆宝宝,我想你呢,嗯,么么哒...”毕飞扬背对着余晖和包小小,扎在墙角里给爱人闫晓磊打爱心电话,语调甜蜜得令人反胃。
“呕...”毕飞扬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转身见包小小佯装作呕。“真腻歪人。”
“什么?老余,你刚才问我什么?”毕飞扬专注于跟爱人讲电话,自动屏蔽了外界信息。
“我问你,这商铺多少钱?多大平米?”余晖同样是受不了毕飞扬这副老婆奴的姿态,翻着白眼重复刚才的问题。
“噢,面积应该是...”毕飞扬低头瞧手机,找出和房屋中介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781.45平米,建筑面积呀,实际估计也就七百出点头。价钱是...一千四百五十万。”
“多少?”余晖倒吸冷气,不敢相信毕飞扬的报价,眼球凸出地惊问。
“老余,在这个地段,这个价位已经够低的了,都低出新境界了。你打听打听,紧邻商业街的店铺都卖多少钱?要不是我哥们儿急等着用钱,再多标个三五百万当玩儿。”毕飞扬理解如此庞大的数字带给余晖的震惊,他毕竟没从过商,对金钱的概念始终停留在小门小户的水平线。
“租呢?要是租的话,一个月要多少钱?”余晖咽了口唾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