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晕头转向的挤出车门,跟着缓慢的人流往B出口挪动,踮着脚一跳,果然瞅见乌压压的人头上方,鹤立j-i群的宝宝。
“嘿!”他招手,“在这儿!”
宝宝骑在关邵杰肩膀上耸动短腿,“球球叔!球球叔!”
秦徵拨开人群挤过去,一眼就看见一大一小,大的站在坐满人的长椅边,膝盖给自己占着一个位置,小的骑在大的肩上,抱着他脑袋,大小两只风尘仆仆,愣像是山窝里逃出来的失踪人口。
“你们……”秦徵啼笑皆非指着关邵杰,一时无语,半晌才叹道:“还真任x_ing。”
“帮我接着!”关邵杰弯腰,让秦徵把孩子抱下来。
宝宝迎头栽进秦徵怀里,手脚并用的往上攀几下,抱住了秦徵的脖子,热乎乎的小-嘴在他耳边吹气:“恭喜花财红包吶来!”
一见面就要打发钱?秦徵险些把这只小流氓扣进垃-圾桶。
“只有红包没有钱!”他斜眼瞅着宝宝的脸,说:“要不要?”
宝宝显然还不懂红包和钱之间相互结合才能成为一体的关系,他只是想要一个红包,球球叔为什么一点都不温柔?
“出站吧。”关邵杰说:“地铁太挤了。”
秦徵想想也是,抱着孩子和关邵杰挤出地铁站。
扶手电梯缓缓上升,宝宝一眼瞥到硕大的M字样的霓虹灯广告牌,这次他不再找扑克脸,而是曲线救国找大伯:“要吃麦叔叔。”
关邵杰弹弹宝宝的脸蛋,宠溺的笑道:“行,咱们去吃麦叔叔。”
秦徵惨不忍睹的呲牙——吃麦叔叔?
吃完麦叔叔再去吃肯爷爷?
不过别人家的孩子他也管不着。
买好两个套餐,秦徵端着坐过来,餐盘放在桌上,任宝宝自己选,喝了几口冰可乐,才问关邵杰:“你就这么过来的?大过年的来c市,这儿有什么好玩的?”
关邵杰拆开一个苹果派,轻描淡写的说:“回去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吃完饭就走。”
秦徵拿着汉堡忘了啃:“!!!”
关邵杰准备说话,宝宝却突然嚎啕大哭,“哇啊啊——!!!”
并且小手一挥,只咬了一口的汉堡吧唧砸向桌面,激起薯条四散飞溅。
秦徵:“!!!”
关邵杰拎起哭得满脸通红的宝宝,伸出手来:“冰可乐给我,宝宝被辣着了。”
躺在桌上的双层吉士汉堡表示很无辜。
秦徵揭开牛n_ai的盖子搅了搅,掰着孩子的脑袋,把杯子喂到嘴边:“张嘴!”
宝宝泪眼迷蒙的瞥了眼杯口,发现不是冰可乐,顿时使出全身解数,在拥挤的麦当劳飚出帕瓦罗蒂也望尘莫及的五个八度海豚音。
关邵杰焦头烂额的看向秦徵,“他要喝可乐。”
“你也知道他要的是可乐?”秦徵收回牛n_ai盖上盖子,笑眯眯的看着宝宝,“你的小猫腻儿在我这不管用,牛n_ai喝不喝?不喝就算了。”
撒泼毫无用武之地的宝宝顿时蔫了。
秦徵一口喝干可乐,揭开牛n_ai盖子倒了小半杯,把另外半杯搅散热气,推给关邵杰,“喂他喝。”
关邵杰憋手蹩脚喂完牛n_ai,对秦徵翘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这样我就放心了。”
“孩子不能惯……”秦徵警觉的瞪着关邵杰,“你什么意思?”
关邵杰抱着宝宝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举起孩子往他怀里一塞,卸包袱似的吁了口气,“物归原主。”
秦徵的右眼皮莫名乱跳,说话都打结巴了:“什什什么……物归原主?”
关邵杰只是笑笑,过了会才说:“回去的机票没买宝宝的。”
“可以坐火车,小孩不要票。”秦徵乱七八糟的说。
“这不是重点。”关邵杰还在笑。
“坐汽车也行。”他感觉自己在垂死挣扎。
麦当劳座无虚席,人声嘈杂,像一锅扑腾的火锅,只有自己是一块冻豆腐,把周围的红油都凝固了。
“宝宝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听到关邵杰没头没脑说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按照剧本起承转合三大步,现在就是全剧高-潮了。
他认似乎应该应应景,好歹给点“百感交集”的正确反应,然而却平静得仿佛入不了戏的娱乐圈新人。
“我的亲儿子?”他扯扯嘴唇想笑一个,失败。
关昱礼就算是日破天也不稀奇了,何况只是勾兑一个儿子出来玩玩。
“物归原主?”他终于笑成功了,自言自语道:“物归原主,很好,物归原主……”
关邵杰想说点什么,有些话却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于是一餐饭就在各自埋着脑袋的状态下吃完。
两人带着孩子走出麦当劳,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秦徵的出租房。
全程没有半个字的交流,还没下车宝宝已经睡着了,关邵杰先下车打开车门,秦徵抱着孩子下来,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进了单元门。
关邵杰跟在后面,秦徵单手掏钥匙开门,抱着便宜儿子进屋,轻轻放上床,三两下脱掉外套盖上被子。
关邵杰张嘴,秦徵猛地转身,对他做了个STOP的手势,霍然指向门外。
“我现在发现,一味忍让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带上门,眼光错乱,同手同脚的在门口来回走。
“嗯哼,我也这么觉得。”关邵杰应和。
“关昱礼是个王-八蛋!”
“没错!”
“你也好不到哪去!”
“呃……!”
“你们关家的,没一个正常人!”
“可以这么说。”
“他不要宝宝了?”秦徵陡然站定,盯着关邵杰的眼睛。
“还不清楚,你可以问他。”
“我会问。”他仰着头,仿佛跟自己打气,“我肯定会问……”
“李-波,有些东西,要自己争取。”
秦徵:“……”
关邵杰深吸了口气,他清楚,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在把喜欢的人,推到他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梳理他的羽毛,看他振翅高飞。
“如果这次不是殃及到宝宝,我猜你也会像之前一样隐忍,等风平浪静。”
秦徵悻悻然的瞪着关邵杰,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我知道你心里在骂我。”关邵杰冷笑道:“我们都认为是你是个小蝼蚁,自不量力的想高攀我们关家,你他-妈就合该被我们这些人搓圆捏扁。”
他一字一顿的重复秦徵当初的指责,复读机似的,分毫不差。
“你到底什么意思?”秦徵耐心用尽,差不多要炸毛了。
关邵杰敛起笑意之后的表情,跟八面无情的教官一个样,他沉声说:“你自己算算,今天问了几次‘什么意思’,是男人就自己去找答案!你的遭遇不是你用来逃避的借口,如果说导致你有现在的下场,关昱礼占一半,那么另一半就是你的怯弱造成!”
秦徵死死的瞪着关邵杰。
“你为什么让别人搓圆捏扁?你一个男人干嘛吃的?”关邵杰咄咄逼人的说:“就关昱礼那种怂货能把你逼成这样,我看你也就只有忍气吞声一辈子。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窝缩了两年,却从来没想过重振旗鼓,自己为自己争出一片天!”
字字诛心!
话糙理不糙,原来忠言逆耳是这种滋味,戳得他满肚子辣椒水逆流成河。
他握着拳头,槽牙磨得咯吱作响,从牙缝挤出一声感叹:“cao!”
“cao?”关邵杰凉凉道:“该cao谁cao谁去,别跟我叫!”
秦徵的额角青筋毕露,他歪着脑袋,倔强的瞪着关邵杰,眼睛一眨不眨。
在眼泪砸下来的那一刻,飞快的抹去。
“这就对了,哭?哭有什么用?”关邵杰看了看手表,“我得走了,还要赶回去收拾烂摊子,家里指不定闹成什么样了。”
“当了孩子爹,就该有个男人样。”关邵杰放缓语气,摁着他的肩,“该为孩子,或者是为你自己讨-说-法,就得拿出你的勇气付诸行动,女人都敢告御状,何况你还是个男人。”他推开门看了眼床上的小山包,悄然带上门,“再苦不能苦孩子,你吃过的苦千万不能再让孩子跟着尝一道,忍气吞声的过日子。”
“我该怎么做?”秦徵声音还带着哭腔,腰板却挺了起来。
看着他眼中不太明显的坚定,关邵杰眼中染上笑意,还有隐藏得很好的怜惜。
“宝宝的身世,在关家目前只有母亲知道。”
他这么一说,秦徵心中顿时有了轮廓,把宝宝赶出来的是关太太,至于说关家其他人,还不知道宝宝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