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差实在太具萌感,让李谦修忍不住憋笑着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他的怪异笑容让郑绍礼对决定产生了轻微的自我怀疑,但又不知如何表达,只能沉默地看着李谦修迅速将外表怪异丑陋的绿色蔬菜切成圆筒形状。
“上次……不好意思。”他的语调平淡如水。
郑绍礼却有一瞬间的僵硬,顷刻又消失不见。
不管那个女人经历如何,事实上,他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实在没有体面。
带有屈辱x_ing的动作更是将男士风度丢到了犄角旮旯。
“为什么?”
道歉的人不应该是李谦修。
他弯了弯眼睛,手里的迅速而利落的在案板上忙碌,心不在焉的吐出一针见血的话,“你讨厌第三者。”
郑绍礼目光一凝,沉声道,“是。”
李谦修耸耸肩,“让你陪我去救一个你最厌恶的第三者,我不该道歉吗?”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见多了同情好奇的眼神,和自以为是的体贴实则如狗仔一般挖开鲜血淋漓的伤口,恨不得钻进伤口里看个明白,满足自己的是非心。
恰好到处的停止。
仿佛只是偶然想起,顺口表达了歉意似的。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将李谦修的线条虚化再虚化。
很好的掩饰了他内心一点点,破天荒的,被这样对待,让他亦惊讶的受宠若惊。
就像头顶暖黄的灯光都明亮了不少似的。
“砰!”
店门被踢开,花姐拿着一瓶红酒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满身酒气与赤红的脸颊早已说明她现在神智已剩不下多少清醒。
李谦修眉头皱起,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打断。
花姐艳丽的五官在眼泪与狼狈下亦渲染了几分凄绝。
“为什么……他们都这样,说好爱我的,他们说好爱我的!”
郑绍礼有些不耐于听女人发酒疯,但想起家中还有只小兔子,只能忍耐下来,皱眉朝李谦修低声催促,“我打包带走,谢谢。”
李谦修点点头,也知他不喜,手上翻飞准备。
花姐瘫倒在吧台上,喃喃自语,“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我是小三,我是情妇,我破坏别人家庭,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弟弟要上学,我爹妈身体不好,启泽说会爱我,疼我,对我父母弟弟好,那个女人那么有钱,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把启泽给我。”
“我也有苦衷啊,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我的苦衷。”
几天前的对峙,她以为是她与她的爱情并肩作战,却没想到临终被爱情狠狠c-h-a了一刀。
王启泽的夫人与她对话不过短短十五分钟,却将她从里到外杀个片甲不留。
也许是当初王启泽表现的太好,跟她各种爱情桥段,让她太过相信他们之间的海枯石烂,她有多相信他们的爱情,临终那一刀,就有多狠多毒。
“小花,我是爱你的,可,可……是,她是找人打了你,但虽然她找人打了你,可你衣不蔽体的被人拍下来也太不成样子了,这视频要是被她放出去,我脸往哪儿搁,你知道的,男人最怕丢脸嘛,再说了我那儿子才刚会叫爸爸呢,我怎么能让他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成了单亲家庭呢?你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咱俩你就当做昙花一现,人家不是说了嘛,分手了才会更加刻苦铭心嘛,我不会忘记的,那就这样了啊。”
说罢,西装革履的男人站起身来,略带愧疚的看了已经木呆的花姐一眼后,便急匆匆的追出去了。
王夫人没有带走那张签字栏空白的离婚协议,也没有带走那个一直循环播放着花姐被打视频的手机。
两样东西,就像他们两夫妻,静静地待在那里。
嘲笑她的愚蠢。
“他难过的时候我陪着他,他开心的时候我也陪着他,他老婆呢?整天不知所谓,根本就不像他的妻子,跟他说不了两句就吵架,拿着自己娘家有背景的身份压迫他,没有人知道他苦,只有我知道,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有钱,他怎么会抛弃我!”
“人家就是有钱,那个男人就是不敢不听她的,你能怎么样。”
淡漠的话如利剑刺破她给自己想象出来的盔甲。
花姐的脸顿时青了,拿着酒瓶就要跳起来,“你说什么!”
郑绍礼淡淡一嗤,他本就不是温和的x_ing子,脸板起来时,更显高傲又戾气极重,让人不敢说话。
“你觉得你胸脯那四两r_ou_能值多少钱?”
“你……”
“是只有你知道他的苦,也是只有你陪着他,你是完美的饰演了一个好妻子的角色。”
“闭嘴!”
四周安静的只剩下郑绍礼嘲讽的声音,“但你不是以他妻子的名义陪他苦,不是以他妻子的名字陪他笑,你是以第三者的名义,这辈子永远只能是第三者的名义。”
“我让你闭嘴!”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俨然在看一个笑话。
“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那个孩子都是第三者的孩子,私生子!这辈子都是小三的儿子!”
“啪!”
花姐喘着粗气,腿软的几乎快站不住,“我,我不是,我不是!”
几乎是下意识,她将手中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甩了出去。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企图甩开身后背着的枷锁似的,顷刻消失在黑暗里。
待回过神时,酒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店面。
李谦修将火调小,皱眉从吧台后面走出来,看着满身红酒渍的郑绍礼道,“后面更衣室有干净的衣服,我先带你去换上。”
郑绍礼恩了一声。
两人沉默的走向后面的房间。
他扯了扯因红酒而黏腻在皮肤上的衬衫,李谦修若有所思的侧脸让他有些莫名的焦躁不安。
他本就不擅长说话,更别提向他人解释,亦或询问‘为什么你不理我,难道你不高兴了吗?’这样略显‘亲密’的问题。
更何况,几次三番在李谦修面前说的话,都极尽之刻薄。
再说……
他和李谦修,亦不是什么‘亲密’关系,又何须解释良多。
话头被掐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令人厌烦。
更衣室不太大,只是个寻常的房间放着三排单人衣柜,李谦修打开其中一扇,从里面取出一件干净的短袖,“你换上吧我先……”
他边说边转过身,郑绍礼已经脱下了身上s-hi哒哒的衬衫。
李谦修,……
他的身材很好,肩宽腰瘦,胳膊和肩膀粗狂的线条更是勾勒出刚硬的力量,鼓鼓囊囊的胸肌和如雕刻一般错落有致的腹肌因他的动作舒展曲线,腰部收紧,西装裤完美的包裹住一双大长腿……
李谦修不自然的咳了咳,“这、咳、旁边有个门,里头是浴室,你自便。”
他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一边说一边低头正要出去时,郑绍礼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
第6章
动作过于突兀。
连带两人都有些怔愣。
李谦修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郑绍礼不知道为什么拉住他。
一时间有些静默。
“……有毛巾吗?”
“浴室里就有,没拆过的,你可以用。”
“谢谢。”
“不用。”
他反应的极快的找了理由掩盖内心真正想问的话,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拉住他想问什么。
但内心如一团毛线,软软的拉扯感,让他有些思维紊乱。
可能因为那个女人的事过于触动他的情绪吧。
郑绍礼为自己找了个合理又适宜的解释。
被酒水侵染后的衬衫彻底不能穿了,身上亦被廉价的红酒味道包裹,让他不耐的皱起浓眉,隽俊的五官显得愈发严戾。
这间浴室只是当初店面里自带的小盥洗室,他们没有人住店,所以这里通常没有人进来,里面的水管也因长久未使用而堵塞,以至拧不出水来。
他企图寻找有水的地方,偶然推开浴室斜斜掩上的门才发现连接着一个小后院。
不过十几平方的空间种满了花Cao,空气中隐隐传来清凉薄荷味道。
园内开辟了左右两块地,左边种了些并不寻常见的花Cao,郑绍礼亦只能认出铃兰,杜鹃等几样,右边整齐的种着几排蔬菜,还搭了一个小竹架子,丝瓜豌豆的藤顺着架起栏杆蜿蜒而上,绿色的藤上挂了或黄或紫的小花,野趣非常。
他几乎一瞬间便爱上了这里。
也许因为家庭背景的特殊关系,他的x_ing格从叛逆再到清冷,完美主义与及其强烈自我约束力让他无时无刻被禁锢在西装革履之下,时刻紧绷的神经从未想过有放松的一天。
这里有一种味道。
松散的,让人十分舒服的味道。
像……李谦修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