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提到了晏叔叔,初一也就没再挤对晏航是文盲的事儿。
按崔逸给的时间,晏叔叔这会儿差不多就该有消息了,晏航差不多隔一天问一次,初一看着都想回去一趟蹲看守所门口替他等着了。
“我去了啊。”初一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吃毕业饭。
“周春阳他们到了?”晏航问。
“说五分钟到,到大门。”初一说。
“嗯,”晏航点点头,“别喝太多,你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的酒量。”
“知道,”初一笑了笑,“晚上他们要,要去唱歌,我就不,去了。”
“没事儿,”晏航笑了起来,“去吧,毕竟上回你表演念经的时候没出声,这次应该让广大女同学都听到。”
“晏叔,叔出来以后我,我们去唱吧,”初一说,“我请客。”
“然后把他吓回看守所。”晏航说。
“我脾气真,真好啊。”初一看着他。
“因为打不过我,所以对着我你就得脾气好点儿,”晏航啧了一声,“赶紧走,一会儿人都到了你还没出去。”
“走了。”初一冲他飞了个吻,转身跑了出去。
狗子毕业了。
虽然只是个中专,但是文凭比他硬呢。
他的小学毕业证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小学有毕业证吗?
有吧。
大概有吧,记不清了。
晏航躺到沙发上,拿过手机看了看王琴琴刚发来的消息。
-真不去啊?我去餐厅吃过,挺专业的,你要是不去,我消息一放出去,可真是一堆人抢的啊
晏航笑了笑,王琴琴说的餐厅他知道,跟之前他们酒店餐厅的水准差不多。
但是晏航还是决定不去了,他目前不太想再回到同类的餐厅里。
他的确是得继续工作,他的金主今天才毕业,总不能把两个人的生活都压在一个小孩儿身上……虽然他还有存款。
但是他也需要些新鲜感,不一样的类型,不一样的工作氛围,毕竟他整个成长过程都在不断地变化当中,有无数的新鲜感,无数的刺激。
这种对环境的习惯一旦形成,想要改变也并不是太容易。
在真正找到自己能待得住的工作之前,他还想多尝试一下。
一个晚上他都在慢慢查找着本地有特点的跟西餐有关的餐厅,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吸引他的地方。
九点刚过,初一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吃完饭了准备回来。
“不跟同学去念念经了吗?”晏航说,“你也不一定非得开口啊,听听别人唱,一块儿热闹热闹也行啊。”
“算了,李子强喝,喝多了一,一直拉着我哭,”初一说,“我受不了了。”
晏航听乐了:“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了?”
“不知道,”初一说,“也许他暗,恋了我两,两年吧。”
“要点儿脸吧。”周春阳的声音从旁边传进了话筒。
“春阳骂,骂我不,要脸。”初一说。
“揍他,”晏航说,“反正他打不过你,不揍白不揍。”
初一笑了半天:“我打,打车回去了。”
“给我带点儿烧烤,”晏航说,“不用太多,也不用海鲜,就里脊肥羊肥牛板筋一样五串儿。”
“……这也不少啊,”初一说,“小李的串儿多,多大啊,二十串儿还,还好意思说不,不用太多?”
“再去超市买一盒针线,要那种大粗针。”晏航说。
“干嘛啊?”初一问。
“一会儿回来给你嘴缝上,”晏航说,“这事儿我想了起码能有三年了,今天终于决定实现。”
初一笑得呛了一下,咳了半天:“行。”
晏航没吃晚饭,按崔逸的说法这几天应该有消息的老爸一直没消息,问崔逸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有点儿不太想做饭。
不过饿还是会饿的,特别是在跟初一点了烧烤的菜单之后,就更饿了。
眼巴巴地盯着门,等着初一赶紧给他带吃的回来。
过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晏航感觉已经饿得想要自己去做饭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电梯到楼层的声音。
他站了起来。
门打开了,初一拎着一大兜的烧烤进来,一边换鞋一边笑着说:“饿,死了吧。”
“嗯。”晏航把桌上扔着的书拿开,正想转身去接烧烤的时候,外面电梯又响了一声。
楼里两部电梯,住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两部电梯这么繁忙,前后就隔了这么一会儿。
“你吃饱了吗?”晏航过去接了烧烤,“是不是买了不止……”
话还没说完,就在初一换了鞋回手关门的时候,一只胳膊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初一觉得,晏航的反应,可以去申请一下世界记录,尤其是在对危险的预判和反应上,他再也没见过比晏航反应更快的人了。
门缝里伸进来的胳膊勒住他脖子的那一瞬间,他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晏航已经隔着兜子抓着一把签子扎在了这条胳膊上,而且扎得挺准,没有误伤他英俊的脸。
身后传来一声抽气声,接着有人很低地喊了一声:“啊……”
初一顺手抓着这人的手腕,往外一拧,转了个身。
但没等他站稳,这只手已经不知道怎么地就转开了,而且反手在他手腕上一抓一带。
初一脚步不稳地往墙上撞过去的同时,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人。
他忍不住吃惊地喊了一声:“晏叔叔!”
这人松开了他的手,用手指在门上戳了一下,大门完全打开,屋里的灯光打亮了他的脸。
初一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半个人倾着靠在墙上,瞪着站在门口捂着胳膊的晏叔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蒙掉了。
“晚上好啊,小初一。”晏叔叔冲他勾了勾嘴角。
这个跟晏航一看就是父子的笑容终于让初一回过了神,猛地转头看向晏航。
“晚上好,”晏叔叔说,“太子。”
晏航手里还抓着那把烧烤,愣在原地就那么看着门口。
“儿子!”晏叔叔晃了晃手,“亲爱的道道!哎!看这儿!”
“你释放了?”晏航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嗯,”晏叔叔笑了笑,“早上你崔叔去接的我,我一直让他保密,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惊,惊着了。”初一半天才说出了这么一句。
“爸?”晏航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颤。
“嗯,是我。”晏叔叔进了屋,回手把门关上了。
“无罪释放?”晏航颤着声音又问。
“你是不是有点儿遗憾没去探监啊?”晏叔叔说。
晏航没出声,往晏叔叔跟前儿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下了,接着转身冲进了厕所。
初一愣了愣,赶紧追了过去。
晏航正弯腰撑着马桶圈。
“你吐了?”初一震惊得无法形容。
一个人,想爹想得睡不着觉的人,好容易见着爹了,居然吐了?
“出去,”晏航往他腿上踹了一脚,“逮着个机会就要参观是吧?”
“你没,没事儿吧?”初一很担心,但是担心也还是压不住他的震惊,他的确是非常想要参观。
第一次见到因为思念过度之后相见以哎吐开场的。
以后他一定不能跟晏航分开太长时间,以免害得晏航呕吐,对胃不太好。
晏航把厕所门给踢上了,初一不得不回到客厅。
“小初一给我倒杯水,”晏叔叔已经坐到了沙发上,“晏航吐了?”
“嗯,可能太,激动,”初一拿了晏航的杯子,去给晏叔叔倒了杯水,“他天天都问,问崔叔叔。”
“你还真是初一啊,”晏叔叔看着他,“变化有点儿大。”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长,长个儿了。”
“不光是长个儿了,”晏叔叔说,“这是长大了啊。”
“三年了。”初一笑着坐到他对面。
说起来有些奇怪,他跟老爸单独面对面的时候,会觉得不自在,会尴尬,找不到话题,但跟晏叔叔这么呆着的时候,却没有那样的感觉。
虽然他猛地想起来“见家长”三个字的时候会一阵紧张,紧张得手心都冒汗,却并不会尴尬。
他甚至能在被紧张包裹着的时候,还能抽空打量一下很久没见了的晏叔叔。
居然变化不大,没有像老爸那样能看出时间和变故的痕迹,晏叔叔无论是样子,笑容,还是眼神,都还跟他记忆里的一样。
只是头发短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