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晏航说,“也担心你的屁股,回来我给你揉揉。”
“……你再喊大,大点儿声吧。”初一说。
晏航笑着挂了电话。
初一拎回家的保温杯得到了晏叔叔的高度赞扬。
他拿着杯子笑了能有五分钟还没停下来。
“你是保温杯推广大使吧?”晏航也笑得不行,“还能不能有点儿别的礼物送了啊?”
“这个不,不好看么?”初一跟着也一直笑。
“比我那个强多了,”晏航拿过杯子看了看,“我感觉主要是店里大概没有太难看的中老年款,你闭眼儿挑也能挑个差不多的。”
“这是销,销售挑的。”初一如实回答。
“难怪。”晏航笑着伸手在他脸上弹了一下。
初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晏叔叔那边看了一眼。
晏叔叔啧了一声没有说话。
初一压低声音尽量让嘴唇不动,转过头看着晏航:“别瞎动手。”
晏航没出声,抬手又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初一瞪着他。
晏航又抬手捏了捏他鼻尖。
“没完了啊?”他说。
“就你自己心虚。”晏航小声说。
“都啧你了!”初一还是瞪着他。
晏叔叔在那边又啧啧啧了好几声,晏航笑着倒到沙发里:“他好久没这么可爱的小孩儿可逗了,你还这么配合。”
“是,”晏叔叔点了点头,“晏航没个小孩儿样,我平时都逗不着他。”
初一叹了口气。
“吃饭,”晏航拍了拍手,“给老崔打个电话吧,可以过来了。”
晏叔叔给崔逸打了电话:“崔律师,开饭了,用我过去把您背过来吗?”
崔逸在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晏叔叔说:“没事儿啊,我可以帮你打断了再背过来。”
崔逸几分钟之后进了门,一进来就叹气:“这种家庭聚会就不用叫我了吧,我不太适应。”
“你可以在旁边杵着上菜啊。”晏叔叔说。
“你知道我一小时咨询费多少钱吗?”崔逸说。
“不知道,”晏叔叔回答得很干脆,“我又不给钱。”
“崔叔坐这儿,”晏航给崔逸拿了椅子,“偶尔感受一下家庭温暖有利身心。”
崔逸坐下,靠着椅背笑了笑:“也挺好,总算是能消消停停了。”
“明天忙吗?”晏叔叔问他,“不忙的话喝点儿吧?”
“你都这么说了,”崔逸说,“我明天就算忙也得喝啊。”
初一跟着晏航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啤酒没,没买吗?”
“他俩要喝白的,”晏航说,“我买了,咱俩喝饮料。”
“哦。”初一愣了愣,“为什么?”
“老崔我不了解,我爸要是这架式,今儿晚上肯定是不醉不算完,”晏航说,“你要跟着喝,那明天就请假吧。”
“我不喝,”初一赶紧说,“不喝。”
晏航今天做的是中餐,四个人,他做了七八个菜,都拿大盘大碗装着,再把几瓶白酒往桌上一放,看得初一非常颤抖。
一看就是最后得有人在桌子底下躺着的。
“你俩饮料?”崔逸看了一眼晏航手里的冰红茶。
“嗯,”晏航点头,“我俩还小。”
“未成年。”初一说。
“那你们看着大人喝吧,”崔逸手指在酒瓶上弹了一下,“倒酒。”
晏航马上站起来开了酒,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满杯。
“没想到吧,”晏叔叔拿起杯子,“咱俩还有这么喝酒的一天。”
“嗯,”崔逸也拿起杯子,先是看着酒愣了一会儿,然后往他杯子上磕了一下,“我以为这辈子也见不着了。”
晏叔叔笑了笑,仰头一口,半杯酒下去了,初一看着都觉得嗓子眼儿烧得慌,他赶紧拿起冰红茶喝了一口。
崔逸也一仰头下去半杯。
初一又拿起冰红茶喝了一口。
晏航一直没弄清楚崔逸和老爸的关系,大致只知道他俩在老爸没结婚前就是朋友,至于一个后来当了律师的人,是怎么跟当初是个混混到现在也还是个无业游民的老爸成为朋友的,就不清楚了。
老爸也没提过,大概是提这些,就要提那边他不愿意多想的过去。
晏航拿过冰红茶瓶子往初一手上磕了磕:“狗哥走一个。”
初一很豪迈地一仰头,喝掉了半瓶冰红茶,然后一抹嘴,把瓶子往桌上一放:“到你了。”
晏航忍着笑,也豪迈地仰头灌下去半瓶。
“是不是有,有点儿傻?”初一小声问。
“是。”晏航笑着点头。
老爸和崔逸喝酒喝得很猛,边聊边喝,菜吃得不多,但酒没多大一会儿就空了一瓶。
虽然在晏航听来,他俩聊天儿没什么可听的,无非就是老爸这几年的见闻,崔逸问问,他随口说说,但却很安心。
初一在身边埋头吃着,边吃倒是边听得很投入,时不时还c-h-a嘴追问几句。
就算是狗哥了,也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狗哥,老爸那些随口说出来的见闻,对于他来说,都是很新鲜的事儿。
晏航笑了笑,靠在椅背上轻轻晃着。
天花板上的灯挺旧了,不过初一刚换了灯头,所以很亮,之前用的是白光,初一买灯泡的时候坚持买了黄光的,说是看着舒服。
的确很舒服。
鼻子里闻到的菜香,酒香,耳朵听到的时高时低时有时无的聊天声,眼睛里看到这一个屋子,一桌菜,几个人。
晏航感觉整个人前所未有地松弛。
并不是他过不惯一成不变“普通”的生活,而是他并没有真的过上这样的生活,一直到现在,才真的开始了。
他闭上眼睛轻轻晃了晃,眼泪从眼角滑进了耳朵眼儿里。
正想抬手蹭一下的时候,有人拿纸巾在他眼角按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初一。
“开心吧?”初一问。
“嗯。”他笑了笑。
第104章
初一酒量不行, 但他知道晏航酒量还不错, 所以连晏航都不敢加入的晏叔叔和崔逸的酒局,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还是没想到, 两个人能喝下这么多酒, 晏航买的那些酒都没了, 他俩还喝了一阵儿冰红茶。
最后俩人在沙发上一头一个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快三点了。
看着一桌一地的狼藉, 拥有多年长工之魂的初一困得都有点儿不想动了。
“不管了, ”晏航在飘窗上靠墙坐着,腿来回晃着, “明天再收拾吧。”
“……还是收, 收拾一下, ”初一犹豫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万一半夜谁,谁起来上,个厕所再, 再摔一跤。”
“你真是。”晏航笑了笑, 从飘窗上跳了下来, “行吧,我帮你。”
“怎,怎么是帮我,”初一啧了一声,“这也没规,定是我的活儿, 啊。”
“我跟你一块儿,”晏航说,“对了吧?”
“嗯。”初一点头。
晏航这个一块儿,基本也就是跟着走两步,初一收好一撂盘子,他往上放个勺,初一捧起一撂碗,他往上再放个杯子。
等把这些收拾完开始扫地的时候,他就坐回了飘窗上,“一块儿”活动就算是结束了。
初一一边扫地一边瞅了他一眼:“你以前……”
“以前都是跟我爸轮流收拾,先扔着,有空了再弄。”晏航打断了他的话,很利索地回答。
“那后来……”初一又说,但又被打断了。
“后来我自己在这儿也不怎么开火,有时候用纸碗纸盘吃完一扔,”晏航说,“再后来就有你了。”
“……哦。”初一点了点头。
其实实在没人管,晏航自己也收拾,毕竟还是个挺讲究的人,但有他在,晏航肯定就躲懒儿了。
命好苦。
从小在家就要做各种家务,长大了一边上班还得一边做家务。
不上班的在飘窗上抽烟看夜景。
……幸福啊。
大醉一场的两个人第二天都睡到了中午,晏航正犹豫着是要叫他俩起来吃饭还是直接不管的时候,崔逸起来了。
“我去办公室了。”他进浴室洗了洗脸。
“一身酒味儿去办公室?”晏航愣了愣。
“回去洗个澡,洗个头,刷个牙,换身儿衣服,去办公室。”崔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