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假的,这你也信。”
随后的事情一切如陆承则所料,在他扔下那把超仿真玩具枪头也不回地走后,陆科敬和李悠优立马被陆父派的人手扔出陆家别墅大门了。以他们俩今天当众给陆父下的面子来看,有生之年是不能再踏进这里一步了。
陆承则听后也无甚感觉,挥挥手就让汇报的手下下去了。
毕竟走了一个陆科敬,还会有两个三个四个同样的陆谁谁再次出来闹事,打乱他的生活。
他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见招拆招,无聊时陪他们玩玩,一腻了就直接扔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可是陆承则最怕的那些不长眼的人打听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后会来找萧子期的麻烦,尤其是今天过后,一定会有些喜欢胡思乱想的人瞎猜测他们俩有什么样的联系。
陆承则自己也解释不出来,若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为什么连自己父亲的话都不听,人家萧子期叫一声就放下枪了?
更有甚者打听到自己和萧子期同住,还是在这个萧祈被送回家的时机,只有他们两人一起住,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虽然他们之间本来就不清不楚的。
陆承则冥思苦想半天都想不清楚他们如今现在这算是什么关系。
按理说该做的都做完了,还做了不仅一次,正常男女早就该确定下关系了。
可是看萧子期的反应并不像是这么简单就接受了这段同x_ing关系的模样,即使他也没有拒绝。陆承则隐隐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萧子期似乎在透过自己看到了什么,可那感觉太过于飘渺和虚无,让他根本抓不住。
即使如此,还是有种声音在内心隐隐响起,告诉陆承则他的感觉并没有错。
那东西会是什么呢?
陆承则看向窗外Cao木繁茂的风景,看到葬礼结束后停驻在Cao坪上的黑色轿车缓缓启动依次陆续穿出陆家别墅铁铸大门外,往门外的红色车道驶去,在道路尽头逐渐消失不见。
他看了片刻,突然转身拔腿就往外面跑。
用力拉开房门,箭步一般地飞奔下楼,陆承则刚要冲向二楼拐角处的某间房间时,就被突然出现的管家在背后叫住了。
“少爷。”
陆承则脚下依旧在快步走,可是挺直的后背和支起的耳朵表示自己在听他讲话。
“如果您是要找萧家少爷的话,他已经随着萧先生离开了。”
陆承则脚步微顿。
“他在走前还给少爷带了一句话。”
这次陆承则完全停驻下来了,却也没有转身聆听管家的话,而是扭头看向巨大楼梯间的红木落地窗外。
临近傍晚而残破黯淡的日暮之下,最后一辆黑色轿车正缓慢驶离铁铸大门,仿佛也带走最后一丝光辉和人烟。大门缓缓合上,徒留下尾气喷薄的灰烟飘散在空中。
陆承则盯着那一点不动,只听见后面管家平铺直叙的声音响起。
“他说,节哀——还有,恭喜你。”
日光淡薄的天幕下,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疾驰在车道上,道路前方有三四辆车正在行驶,轿车唰的一声加速超过,下一秒就把它们远远甩在车尾后,直至在后视镜中消失不见。
“你走前在那絮絮叨叨什么呢?”
黑色轿车里冷气呼呼地开,把座椅放下来仰躺在上面,萧子期闭上眼假寐,随口回答道:“离开前总要先和主人家打个招呼。”
“和一个管家打招呼?”
“就是这样。”萧子期面对萧律行总是没那么多讲究的敬语,他闭着眼睛随意回道:“让管家帮忙传达过去就好了。”
萧律行看向他,勾起唇角,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锲而不舍地问道:“那你是想传达给那位陆老先生,亦或者是陆承则?”
“这有什么区别吗?”今天站着一天腰酸背痛,只想好好躺下来睡一觉的萧子期懒洋洋地回道:“该听懂的人总会听懂,听懂就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了。”
“所以你才在别人的葬礼上说恭喜?”萧律行的笑容越发讥诮:“万一人家真的听不懂,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怎么办?”
冷气像不要钱一样吹得人凉飕飕的,萧子期阖上眼,半天没应答,看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窗外的树影摇曳唰唰作响,车里沉默的空气仿佛给人盖下一层厚重的布网,萧律行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他的回答,正在他以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的时候,才听到身边的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朦胧到近似于梦中的低喃。
“他不会的。”
萧律行品味片刻,忽地笑了。随后他也不再对他们的事情评头论足,也学着萧子期把身体放松,头靠在背椅上闭目养神。
黑色轿车沉稳地疾驰在几乎没有别的车辆行驶的车道上,偶尔闪过一两辆小车也很快就超过去,化作极速后退的一点黑影,再也不见。
车内冷气呼呼,路况良好平稳,让人能很放松地陷入睡眠中。
谁也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嘭!”
突然响起的一声轰然巨响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第60章 第六十章 突发
被那震耳发聩的巨声惊醒,萧子期刚一睁开眼,同一时刻,身体立刻被巨大的y-in影猛扑倒在车底座上。
猛然而来的冲击力让他脑袋狠狠磕在坚硬的车板上,好半会他才从混沌空白的意识中抽出来,脑震荡般的晕眩痛苦还久久缠绕在脑际。
紧接着是车体猛烈的颠簸,直把车里的人撞得胆汁都要吐出来。在那每次撞击的间隙之中,还未让人喘口气的时间,马上就又一摧枯拉朽的大力闪电般冲过来。
黑色轿车不受控制地被撞离原车道,直直冲上了路旁绿化带。
“哐当!”
前方被一棵粗壮的大树阻挡,车头嘭的一声径直撞上去,车前盖钢板碎裂瓦解,车头顿然冒起滚滚黑烟。
如同沙尘暴般的黄尘飞扬,巨大的树木被硬生生从井口大的根底部折断,轰隆一声倒塌,接二连三地将后头整齐排列的大树接连撞倒。
如穹顶般遮天蔽日的树木纷纷倾塌,震得大地都在颤动。
“这是……怎么了……”车里黑尘碎铁簌簌飞落,萧子期被大力压制,艰难地扭过头想说些什么,刚一开口就看到眼前的一幕,震惊到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在他视线前方,另一侧的车门被撞压至变形扭曲,灰烟滚滚升起。当年买车的时候被售货员拍胸脯保证绝对安全系数高的坚硬车板此刻被硬生生凹出一个可怕奇异的弧度。
车窗玻璃尽碎,尖锐还闪着白光的玻璃片洪潮般当头砸下,唰啦一地,□□出的皮肤被飞迸的碎片刮出一条条长且深的血痕,鲜血顿时涌出。
弹出的安全气囊迅速膨胀弹出压住驾驶座上的司机,那一小块空间被外来的巨力冲击得变形逼仄。
萧子期看到司机的头整个像是被扭断般地歪了下来,黑乎乎的后脑勺上血液嘀嗒嘀嗒地往下滴落。
他刚想动一动身体,身上就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闷哼,萧子期这才发现挡在他身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律行。
“别动。”
隔着衣服布料,萧律行沉闷的声音从骨骼深处沿着两人相贴的身体传过来,阻止了萧子期刚想起身要查看情况的动作。
萧子期被他叫得顿住了,才低头下来,就瞥到了一滩红色,呆了半晌,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显而易见的颤抖:“你……你流血了。”
这显而易见是句废话,萧律行捂着胸口,都没精力和他斗嘴,胸腔那里的西装衣料破出了一个大洞,猩红刺眼的鲜血流水般汩汩涌出,很快地面流淌成一片小水洼。
“这是——”萧子期震惊道,只看见萧律行胸上惊怖的伤痕血r_ou_模糊,这很明显的是枪伤。
“嘘——”萧律行用另一只空余的手竖在嘴边,虚弱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阻止了他的乱动。
萧子期立刻小心地不触碰到他的伤口,在被人压着不能胡乱移动的情况下,转头勉力朝另一侧望去。
这一望让他瞳孔瞬间疾速收缩,顿时血脉中滚动的鲜血静止凝结。
“小心!”
这一声惊叫还未来得及完全出口,萧子期忽然爆发出不知道哪来的的力量想要用力把身上的萧律行推到旁边。
然而他的双手刚开始蓄力就被突然伸出的另一只手握住卸下了所有的力道。
就在这零点零一秒停滞的时间中,破空而来的子弹如同流星反s_h_è 着耀眼白光,毫不留情地s_h_è 进因挡在上面完全暴露出来的身躯。
“噗!”
绛红色的鲜血从肩膀喷涌而出。
“!”萧子期想怒喊,嗓子却仿佛失声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这静谧到无声的景象中,唯有漫天血光飞舞如同破碎的日辉映照在他急劇放大的瞳孔中。
子弹穿进血r_ou_的那一瞬间,萧子期似乎清楚地听到皮r_ou_破开的碎裂声,恍若死神高举锋利的镰刀虎视眈眈地从虚无的半空俯视地上蝼蚁般的他。
血水铺天盖地当头向他扑洒而来,萧律行皱紧眉头闷哼一声,扑倒在萧子期身上。
身上的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晕过去了。萧子期不敢深想,牙齿和骨骼关节都在有规律的战栗。
他从压着的躯体下缓缓抬起一只沾满血液的手,也不知道上面的血究竟是谁的,只有那醒目的猩红色彩深深的刺痛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