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多了。”
“那就好。”
“昨天,谢谢你来照顾我。”
伊恩温和地笑,“我要说不客气么,齐。”
赵齐听着他语气轻松,也放松地笑了。
“齐,昨晚,你睡得好么?”他问。
“挺好的啊。”
“齐,”伊恩语气有几分认真地说,“你家的钥匙我放在餐桌上了。”
“你的安眠药已经来了,我想,可能,你暂时不是很需要我。”
赵齐听到伊恩笑着说了再见,只剩下通话结束后的嘟嘟声。
徐展亭从背后伸开胳膊压在他身上,“接谁电话呢?”
“没,你醒了啊。”
“没醒,”徐展亭笑着捏他的脸,“怎么大早上就板着脸,不可爱了哦。”
“徐展亭。”赵齐眼神认真地望向他。
即使是还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他看起来依旧,健康而强壮,手臂有力,肩膀宽阔。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又或者疾病,能够伤害到他。
“嗯?”
“什么病?”他艰难地开口。
“啊,这个啊。”
“昨晚你说太晚了,说不清楚,等睡醒了再说,那现在你说啊。”
他把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放在赵齐后颈上,表情安慰又温柔地冲他笑。
“是什么病?”他下意识地咬着嘴唇,攥紧了手。
“相思病。”徐展亭保持着漂亮又温柔的笑容,语气认真却不沉重地说,“我很想你。”
靠。
骗子。人渣。
大垃圾。
惊天大垃圾。
饭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两人份的早餐,白色瓷杯里刚煮好的咖啡冒着热气,j-i蛋饼被煎成好看的桃心形状,烤过的面包片散发着黄油和蜂蜜的香味。
“文文,”摘下围裙的人笑着蹲在沙发面前,从下至上地看着他,“还在生气呐。”
“没有。”他蜷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的专心梳理着birthday长长的背毛。
“明明就在生气。”他笑着伸手抓赵齐的手腕,原本慵懒地躺在赵齐腿上的猫,被赵齐甩开的动作惊吓的跳下沙发,一溜小跑躲进窝里。
对,我在生气。
赵齐看着他轻松的样子,有些怨恨的想。
明知道我会害怕,明知道我担心的要死,明知道我就算再怎么嘴硬,再怎么对你释怀,真正到了你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我还是会心疼,会犯傻,会想要不顾一切只陪着你。
这种无聊又伤人的玩笑,也只有被眷顾的人,才可以毫无负担地轻松说出口。
“文文,你觉得被欺骗了,对么?”
徐展亭放开抓着他的手,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微笑。
“这样就能惹火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想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想过什么吗。呵呵,车祸是最容易的,一辆刹车意外失灵的车,并不难找不是么,只要驾驶技术够好,就可以制造出一个看起来很严重又损失惨重的车祸,我呢,作为事故的当事人,受点伤很理所当然吧,骨折、脑震荡、或者昏迷,听起来效果都不错。”
“恐吓威胁也不错,怎么说我也是娱乐公司的老板,能在这种暴利行业立足,得罪的人应该足够多了。比如,因为宣传期过度酗酒被封杀的林萧然,其实啊,是被人陷害沾上了毒品,而我又不想保他罢了。辛辛苦苦给公司打拼了六年,出了事就被像垃圾一样丢掉,他现在,应该恨死我了吧。只要有人去煽风点火,再悄悄把我落单没防备的时间地点放出去,你猜,他会不会埋伏好突然给我一刀。”
“食物中毒也可以,虽然听起来不算太吓人,但有个人不是很关心我的饮食安全么?我可是有被明星的狂热粉下毒的经历,再听到媒体爆出这种消息,这个人应该非常紧张又担心吧。不新鲜的海鲜,不干净的食材,一点点让人腹泻的药,很容易不是么。只要提前绝食,再中毒的话,脸色一定又难看又凄惨,坚持几天不睡觉的话,效果应该更好。”
“怎么,不想听了么。”徐展亭温柔地笑了下,“放心,我还没这么不理智。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故意放出几条语焉不详的订婚绯闻,你不就乖乖出来了么。”
赵齐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眼神低垂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去吃饭吧,”徐展亭站起身,摸了摸他散落在额头前柔软的碎发,笑着向他伸出手。
他呆愣着,直到被有力的双手拽到餐桌边上,才回过神来。
而落坐在他对面的徐展亭,对着他露出温柔又标准的笑容,仿佛刚才未曾说过任何话语。
我又重新和他生活在一起。
在这个距离我们的国家近一万公里的城市。
赵齐把晾晒好的衣服收进衣柜的时候,突然对着架子上多出来的深色西装,有些感慨的想。
时隔两年。
他依旧忙碌,尽管每天已经努力早早下班回到这里,却还是在深夜里接到各种电话,有好消息,也有不好的。他会常常在身边的人睡着后,披着衣服起身,重新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不开灯的房间,只有窗外彻夜不息的路灯探照进来的微弱昏黄的光,和照在他精致的脸上的,电脑屏幕发出的光。
偶尔,床上缩在被子里睡着的人,会有些不安稳的翻身,他便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回到他身边。因为敲打键盘而有些凉的手指,放在口袋里暖和过来,才会动作轻柔的放在他身上,安抚x_ing地顺着他的后背。
就像赵齐照顾那只臭脾气的猫,他在用很大的耐心和温柔,学着做一个体贴的伴侣。
而赵齐,结束了常规的课程,开始频繁地呆在图书馆写毕业论文。偶尔,图书馆闭馆休息的日子,他会赖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那个从来都保持着了良好作息时间的工作狂,也愿意陪着他在床上虚度时光。
他们聊起伦敦变化莫测的天气,聊做事认真到有些古怪的当地人,聊沉迷于宫保j-i丁和红烧r_ou_的秃顶教授,聊家里的猫,甚至聊今天街角的花店主打什么捧花。
有时那家店会出鲜艳的大捧玫瑰,有时是素雅漂亮的马蹄莲,有时是小巧可爱的矢车菊。他们常常在赖床后的下午,去临街一家叫做桥的披萨店吃饭,然后散步回到家里,途径花店时买一束花,笑着接受花店老板的祝福。
偶尔,赵齐会在和他并肩走回家的路上,被从高大的教堂建筑的顶端撒下来的夕阳光线,晒迷了眼睛。
他恍惚的觉得这样的生活,并不真实。
那天清晨之后,徐展亭便回酒店拿了几件干净衣物和电脑,梳理成章的住了进来。
这样有些拥挤的租赁公寓,想必他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住过。
赵齐时常觉得,每天穿着精致而高级的定制外套,从家里开车去到伦敦最繁华的商业区开始一天的工作的徐展亭,就像他那辆因为没车库只能委屈停在街边的豪车一样,是和自己生活了两年的社区格格不入的存在。
但他们仍然生活在一起。
平静、融洽地度过着每一天。
他们不再提起从前。
他们不再做-爱。
第6章 他可爱只能我说
“喂,我说,整天让我帮你看着公司,你丫到底跑哪儿去了?”
徐展亭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进到阳台关好门,才懒懒的回应:“伦敦。”
“我靠,你丫去伦敦干嘛啊?有病吧,赶明个儿老子直接把你公司打包卖了,有你丫哭的。”钟子期懒散地坐在老板椅里,一双长腿直接踩在干净整洁的桌面上,一路小跑跟进来的秘书欲哭无泪地试图阻止,他索x_ing摁了免提键,扬着下巴张扬地笑着说,“哎,小秘书,电话那头就是你老板,要不你问问他,我能不能进来?”
“没事,不用管他。”
听到自家老板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小秘书才非常无奈但舒了一口气的离开。
“说吧,干嘛?”
“不干嘛,老子不爱管了。你丫跑伦敦逍遥自在去了,留我在这给你当苦劳力,我怎么这么冤大头呢。”钟子期笑着耍贫嘴。
“再帮我看几天,我签完这个合同就回去。”徐展亭倒是懂自己这个老友,估计是在公司里还得伪装着保持好他青年才俊文艺导演的形象,憋得受不了了。
“哟,还真是去谈合同啊?我以为你丫痴情一怒为红颜,不爱江山爱美人呢,感情不是啊?”
“怎么让你一说听着这么恶心。”
“那你以为,还真当自己十几岁黄花大闺女呐,爱情,哦!伟大的爱情!为什么你如此迷人!又如此让人痛彻心扉!啊!爱情~~~”
“你丫小点声。”耳边突然传来钟子期抬高了音量的声音,徐展亭下意识朝卧室看了一眼,好在最近被论文折磨的那个人,仍然安慰的熟睡着。
“好好说话,发什么神经。”徐展亭从刚随手披上的外衣口袋里摸到了盒烟,可惜没火,只能抽了一支出来无聊地叼在嘴里。
“干嘛小点声啊,大下午的你丫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是弱智么。伦敦和北京七个多小时的时差,你那是下午,我这早就已经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