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太知道陪女人逛街是件辛苦事,在梁先生面前对陈星赞不绝口,还说他做过私人管家,等他们在B市定居后,想请陈星去他们家做管家。她说这话时一直亲切地搂着陈星的肩膀:“之前还想把酒店配给我们的贴身管家带走,我现在觉得陈星好,文生,你快说句话,把陈星从翟先生那里要过来。”
从梁先生那里出来,陈星把翟先生送回家后直接去了蒋弼之的别墅。再过半个小时,司机就要把蒋安怡送回家了。
陈星累得不得了,进到这个房子以后,那种疲惫更是由四肢往身体深处钻。他在玄关换完鞋后倚着鞋柜站了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往里走。
走进客厅,他看见沙发上那个佝偻的身影,嗓子里发出压抑的惊呼。
蒋弼之转过头来,脸色不太健康,眼里都是红血丝。陈星想到他那四通电话,怀疑他也一夜没睡。
蒋弼之的两道目光像硬刷一样刮在他脸上,将他的脸、头发、脖子、身上的衣服还有露在外面的两只手都仔仔细细刮了个遍。
他转回目光,盯着茶几的边缘,开了口,声音嘶哑难听:“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我想,如果你那个时候在和别人……”他艰难地说道:“上床……”
陈星迅速反驳道:“我没有!”
蒋弼之立刻转头看向他,眼里亮了一下,在看到陈星冷沉的神情后又迅速黯淡下去,“我昨晚理解了你之前的感受……如果换成我,知道你和别人在一起过……对不起,我又查你的行车记录了……如果你也有那些过去,我会比你更愤怒。我昨天……我后来又想了一下,那个女孩儿,就是昨天那个女孩儿,应该不是你之前说的,带你开/房的那个……”他住了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想了一个晚上再加半个半天,就想出这些破碎、连基本的逻辑都不能满足的字眼。
陈星失神地站着,想起昨晚他说的那些话,“小摊贩”“妓/女”,这些字眼太刺耳了,扎得他头疼,让他用力拧起眉头。
“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蒋弼之抹了下脸,异常艰难地说道:“我想,我应该向你解释一下,那一晚,在嘉宜,我对你做的那些事,不是看不起……你,我是……”
即使是在无人的时刻,他独自想起那件事,都觉得痛苦难当,更遑论他此刻面对着陈星,逼自己去再去回放那些可怕的场景。
他脸上和声音里的痛苦太过沉重,让陈星恐慌地退了半步,像要堵住他后面的话似的飞快地说道:“蒋先生您别说了,我要辞职了。”
蒋弼之似被从一个噩梦里叫醒,睁眼的瞬间却跌进真实的悬崖,失重感让他心脏骤停,整个人都失去了反应能力。
陈星没办法再看他了,逃到楼上钻进自己房里,用力关上了门。
蒋安怡回来时,蒋弼之已经不在家里,陈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
蒋安怡问他:“陈管家,你和哥哥吵架了吗?”
陈星失语,他和蒋弼之很注意在蒋安怡面前掩饰情绪,不想让他们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她。推荐本书
蒋安怡撅了下嘴,“你们还想瞒着我。以前你们俩的视线都是缠一起的,这几次我回家看见你们俩都不怎么看对方。”她有些忧虑地看着陈星,“陈管家,你们可千万别分手。”
陈星无言以对。
周一,陈星在梁先生那里拿到已经签好的工作合同,那上面只差他的几个签字。
他联系钟乔,说有事要谈,钟乔以“太太马上要生产”为由拒绝了。陈星猜想这是蒋弼之的授意。
他给蒋弼之打电话,“蒋先生,我想和您谈一下解约的事。”
蒋弼之当初给他这份合同的时候,只是想让他感受到充分的尊重,他绝对没有想到,那些宽松的解约条件竟会在未来的某一刻成为他最憎恨的东西。
蒋弼之这几天并没有去天水,他一直睡在办公室——说是“睡”也不恰当,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眠了。
他没有让陈星等太久,挂掉电话后不久就回了家,手里拿了几份合同。
“可以,问一下你的新工作吗?”他低声问道。
陈星回避着他的目光,轻声回道:“还是做管家,去一个刚搬到B市的香港商人家。”他轻轻地瞥了蒋弼之一眼,“他和他太太四十岁上下,有两个上中学和上小学的女儿。”
蒋弼之压抑着激动,“不是去那个翟镇家?”
陈星绷紧了嘴唇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