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抱着他:“我在。”
“我知道啊。”林间笑笑,胡噜了一把他同桌的脑袋,“我同桌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林间。”时亦轻声打断他,“可以哭。”
林间肩膀猛地一绷,脑子里乱糟糟了一路的东西彻底被清成一片空白。
小书呆子的力道其实很轻。
林间甚至都不用抬头,就能想出来他同桌认认真真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的样子。
把事说明白很简单,可说明白了以后呢。
时亦懂了以后呢。
时亦被他拉下来以后呢。
他同桌这么好。
这么好,然后被他拖下来。
被他卷进他身边的烂泥里,跟着一团糟,跟着挣扎着往外扑腾再徒劳地往下陷。
刻意被忽略的,尽力压制的念头,窒息一样蔓上来。
林间低声叫他,嗓子哑得不行:“时亦。”
话音刚落,小书呆子的应声就跟上来:“嗯。”
也不知道是被打开了哪个开关,林间胸口忽然狠狠一疼,眼泪压都压不住地涌出来。
时亦没再说话,努力站得直了点,叫林间能整个靠在自己身上。
他同桌这个人平时要更要面子一点儿。
大多数时候都在笑,不笑的时候眼睛也是弯的,好像什么时候都准备好了把什么都不声不响地扛住。
扛着火锅店,扛着身边人的喜怒哀乐,扛着静姨接下来的人生。
扛着他。
不会哭成这种停都停不住,低低嘶吼着像是困兽被锁在什么地方挣扎得浑身血痕的样子。
时亦侧过头,在林间鬓角轻轻蹭了两下。
林间暴风揉搓了一顿他的脑袋。
时亦:“……”
林间又在他肩膀里多埋了一会儿,看起来还抬了几次手想揉,又很克制地落了回去。
时亦看着都替他累,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脑袋上。
“好了。”
林间用力吸了吸鼻子,胡噜了两圈:“我同桌特别好。”
时亦:“嗯。”
“……”林间没绷住,噗一声乐了:“这个也答应啊?”
“我同桌。”时亦说,“也特别好。”
林间微怔。
时亦也给他胡噜了两下脑袋,低头看了看,攥着袖子替他擦眼泪。
“我刚亲了我同桌。”
林间握住他又不管受伤就乱动的右手,嗓音还有点发闷:“然后我哭成了个傻叉喷泉。”
时亦还心疼着,没配合他跟着笑,换了左手给他擦眼泪:“我负责。”
“不行。”林间说。
时亦微怔。
林间闭了会儿眼睛,把最后一点水汽憋回去,重新睁开:“小书呆子。”
时亦:“嗯?”
“我都亲了我同桌了。”林间看着他,“我不想反悔了,也舍不得松手了。”
时亦把他最后一点眼泪也擦干净,慢慢站直,迎上他的视线,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林间看了一眼他同桌脑袋上顶着的鸟巢,没忍住扯了扯嘴角,一点点帮小书呆子把头发压回去:“奖励都透支了,我得赶紧使劲儿把前头的流程补上。”
“我帮你。”时亦说,“我们——”
“不行,”林间摇摇头。
时亦抿了抿嘴角,眉头轻蹙起来。
“就这么一个要求,小书呆子。”
林间帮他把头发压平,揉了两下,声音格外轻:“别跟我跳下来,在边上等我,让我看见你就行了。”
时亦说的那家旅店就在车站不远。
两个人先开了房间,放好行李,又在路上买了两瓶冰镇矿泉水。
“到了。”
时亦牵着人绕过一幢楼,看着他同桌一只眼睛一瓶矿泉水的外星人造型:“好点了吗?”
林间把矿泉水拿下来,打开手机看了看:“好多了,还明显吗?”
时亦仔细看了看:“还像被我打哭了。”
尤其两个人的嘴角还都真有点儿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