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想谁给你办的假证。”
程航:“……”
电梯比人飞要快,没多长时间就把他们送到了楼底。
这一趟花的时间比想象中长,他们下午动身回的家,这会儿出了楼门,才发现外面已经黑透了。
“恍如隔世。”程航看着天上的星星,挺深沉地感慨了一句,转过来,“有这种感觉没有?”
“没有。”时亦说。
程航拿这个不配合的患者也向来没什么办法:“你抬头,感觉星星好像就在你的头顶上。”
时亦:“不感觉它也在我头顶上。”
“……”程航忍不住转过来:“祖宗,我觉得你话开始变多了。”
“我得醒着。”时亦说。
程航怔了怔。
“我得醒着,还得坐卧铺。”
时亦攥了攥右手,提起点精神:“还得去有浴缸的酒店。”
程航沉默了三秒钟,抄起手机暴跳如雷:“林日门你大爷!!”
时亦蹙眉:“他有练习赛。”
“他们一堆夜猫子调整状态练习赛打得早已经打完一个小时了。”程航飞快给他不带标点解释了一句,继续怒吼,“昨天你还说是给你同桌一个惊喜!”
时亦打断:“赢了吗?”
“赢了赢了。”程航疯狂点头抄起手机,“你还让我帮你保密!还说这是你们纯洁真挚的友谊!我瞎了心才会答应你——”
“早上你打电话。”时亦说,“我听见的。”
程航:“嘎。”
“声音太大了。”时亦拿出手机,“我录了一段。”
程航:“……”
时亦低头看了看那段录音。
程航问他来的路上听什么歌听了一路,其实他听的就是这个。
一张身份证在同一时间段只能买一张票,他买不了,是因为有人已经提前给他买了票。
林间早给他买了票,还在等着他。
所以他得去。
过去的阴影一直死死压着他,压得他站不住,压得他哪怕只是喘气都要用上全部的力气。
家又像个绳套,勒着他走不出来。
他以为永远都会这样,也没有更多挣扎的念头,就只是想等着某一天被阴影蒙住口鼻,然后就沉下去,一直沉下去,沉到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地方。
他也难受,也疼,刺要拔就得伤筋动骨连肉拔血,但终究得拔。
现在他已经做到了。
现在有光了。
他迈过这个坎,能挣开阴影往前跑了。
他想去有林间的地方。
在这之前,他还都得撑着。
“时亦。”
程航没再跟他胡闹,蹙了蹙眉,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时亦说,“车票在你那儿,还是直接取?”
“不在我这儿,应该是直接取吧。”程航有点不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送你去车站吧?你自己去我实在不放心,你在车上睡一会儿。”
“在车上睡不好。”时亦说。
“……”程航气到起飞:“这时候你还嫌弃我!等你回头睡着的!我把你偷偷拉垃圾站分类回收!”
时亦还在想偷偷拉垃是什么aabb型新词汇,看了一眼情绪状态显然不太冷静的心理医生,转身认了认方向,抬腿往火车站走。
程航一路小跑着跟上去:“时亦,时亦。”
时亦看了他一眼。
“……”程航自觉换称呼:“祖宗,你现在别急啊。万里长征走完九千九百九十九了,最后一里地你干嘛不收拾收拾换个衣服,稍微睡一小觉,精精神神地去见你男朋友呢?”
时亦这次听进去了他的话,停下来想了想:“诊所?”
“定了。”程航说,“正好还有点时间,先回诊所收拾收拾,然后我一路飞车送你去车站。”
时亦点点头,跟他往回走:“有帅一点的衣服吗?”
程航:“……”推荐本书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一位刚刚完成了自己的突破和解放,迈出了打破枷锁、挣脱阴影第一步的患者。
一位完全没法判定状态是好还是不好、唯独很关心衣服帅不帅的患者。
“白大褂其实挺帅,但你穿着在火车里飘可能会有一点惊悚。”
程医生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摸摸下巴:“我有两件衬衫,还有几件帽衫在那儿……”
“不好看。”时亦说,“落伍。”
“哦。”程航:“那我给您买件蝙蝠衫吧,那个不落伍。”
时亦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