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事情乱七八糟的纠缠在一起,沈沐清就觉得头痛不已,他揉了揉太阳穴,镜中的人也同样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重生的三天来他没有出门,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而是一直窝在家里,除了关注自己的“死讯”之外,就是翻看慕青那满满的一抽屉日记。
原主从小跟着身为刑警的父亲沈擎长大,日记中没有提过关于母亲的只字片语。五年前,休假中的父亲在一次见义勇为的行动中不幸牺牲,当时刚刚结束高考的他在亲戚束手旁观的情况下,咬牙卖掉了房子为父亲办了葬礼。然后带着所剩无几的积蓄走进了帝都大学,并在接下来的四年里半工半读的完成了学业。
或许是由于身边亲友的漠视,慕青开始变得不相信他人,他渐渐远离人群,在学校里独来独往,性格也变得十分内向。身边的同学一直以为他将来会当老师,或是找一家报社从事文学工作,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刚毕业就和一家经纪公司签了约,成为了该公司旗下的艺人。
翻到慕青近一年来的日记时,沈沐清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没有见过比慕青更加不适合娱乐圈的人:在他看来,慕青毕业之后虽然努力学习演戏,但实在是没有演戏的天分,他为人处世不够圆滑,性格又内向,总是会给身边的其他艺人清高的印象。
他不善交际,又不会把握机会,更不愿意舍弃自己接受金主们的“资助”,这一切的一切加起来,使得他与其他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在公司里的处境也越来越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因为外表而对他寄予厚望的经纪人吕兴,对待他的态度也从最初的热情变为了漠视。分给他的资源也从一开始设定颇为讨巧的的男配,变成了通常只有几句台词、几个镜头的小角色。
惨不忍睹的资源意味着几乎为零的收入,在这种入不敷出的情况下,慕青硬是靠着大学期间打工攒下的积蓄维持住了基本生活。他似乎对经纪人的冷待一无所觉,依然认真的去饰演自己得到的、哪怕是再小的一个角色。他甚至还经常好脾气的在演完自己的戏份之后,应剧组要求义务为他们客串士兵甲、群众乙、死尸丙……
看到这里,慕青的嘴角微微抽搐:所以说,比起“艺人”这个称呼来说,慕青之前的情况更像是某喜剧大师电影中俗称的“死跑龙套的”。更过分的是,因为这个身体的外形太过抢眼,就连跑龙套都会被要求扮丑,或者是干脆颈部以下出镜。
这简直就是大写的悲催!
虽然自己也觉得难堪,但慕青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身边的艺人见状都暗中嘲笑他没有自知之明,有的更是当面讽刺他简直是想出头想疯了,甚至连经纪人吕兴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手底下不养专业跑龙套的,从今天开始你别想从我手里得到任何公司给的资源,再想拿角色就自己去找机会!”说完这话之后,他满脸不屑的瞟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原主,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我当初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签下了你个只配跑龙套的废物……”
吕兴的话让慕青深受打击,他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抑郁症也变得更加严重了,健康状况也日渐下滑。但他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就是这丝希望支撑着他,让他白天到处去参加各种公开选角的试镜,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疯狂的看碟片,一遍一遍的模仿片中人的表演,磨练自己的演技。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机会,一个叫做张毅的剧务前不久打电话给他,说自己新近的剧组还缺一个男配角色,这个角色的核定的形象算是正面,只要中规中矩的表演便不会有什么差错,但是因为出场的时间总共不到一集,所以有关系的人看不上眼,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倒是可以来试试。
这个消息对于慕青来说无异于是救命稻草,拿到属于他的几页薄薄的剧本之后,他如同着了魔一样反复背诵着台词,对着镜子练习着表情和动作,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只可慕青这孩子真的是很倒霉,还没等他高兴两天,便再次接到了张毅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张毅很沮丧,他告诉慕青这个角色已经被人拿走,对方和他同属于思冠娱乐,而且恰好是吕兴最近刚刚接手的新人。
张毅的声音听起来既惋惜又无奈,但他在电话的最后还是安慰慕青不要难过,还承诺自己以后会继续帮他寻找合适的机会。推荐本书
第四章 无耻之尤
这个消息对于慕青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般,他语无伦次的对张毅道了谢,挂断电话之后迅速陷入了沉思——他虽然不够圆滑,但人却不傻,事到如今,他几乎可以断定吕兴是故意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几天前他以即将出言这个角色,需要闭门琢磨人物情感为由拒绝了对方“好意”替他安排的私人晚宴,事后吕兴还怒气冲冲的打电话来怒斥他得罪了“金主”,并声称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今天张毅一说顶替他的是吕兴手下的艺人,他就知道对方已经将自己的前途画上了休止符——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他能抢走一次,就能抢走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