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怎么厌恶的东西,有用的东西便不能随意丢弃,该派什么用场就要好好利用。
镜纹波动,里面的人影渐渐扭曲成另一番模样,这便是张如柏的道心法宝——求真。
魑魅魍魉无所遁形,世间万物,尽在眼中。
张如柏的洞府不是没有禁制,而是不需要任何法阵符箓来震慑旁人。
道心即我心,道心法宝所见即是我所见之物。只要他想,他便能知道所有他想知道的事。
白暮雨闯进洞府之时,他的身影便映照在了镜中,张如柏立马就知道有人擅闯他的洞府。
镜面上,白暮雨的一切行踪都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张如柏看见他偷拿的东西,神色冷郁。
那是一件看上去及其普通的衣服,没有灵力,没有任何法宝加持,拿在手里也察觉不出与其他衣服有什么不同。这在满是奇珍异宝的净灵门里实在是非常不起眼,完全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垃圾物品,谁会这么无聊藏着一件没啥用还不能保命的凡俗东西在府里。
但是,就是这样一件别人看不上眼的破烂货,张如柏却视若珍宝。
翻起箱子的手越收越紧,咔嚓一声,箱盖破裂。
砰地一记关上箱子,巨大的声响惊得躲在暗处的翟静心尖一跳。他从来没见到师父这样生气过,今天有太多的意外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但是这一切不期而遇却越来越让他心跳加速,明明他是如此惊惧不安,但是他的期待也愈加扩大,只要近一点,再近一点,他知道离自己要的答案便越近。
胸口剧烈喘息,张如柏沉沉呼吸一声,然后念起口诀,床前地面忽然下沉,张如柏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那开启的黑色洞口里。
翟静犹豫再三,思虑良久,最后还是熬不过心中的蠢动,跟了进去。
那通道黑漆漆不见五指,但是修道之人的眼力极好,翟静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走的是什么样的路。
一条石阶倾斜而下,看来他的师父将洞府选在这块巨石里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样一个地方藏了上百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就连他这个近在咫尺之人都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翟静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让自己的存在归于虚无,融入每一寸岩土中。
前方一道亮光突现,翟静知道走到了头,一点一点靠近石门。
那石门敞开刚好能过一人大小,朝里望去,一盏盏灯光摇曳生辉,翟静双目圆睁看着里面的景象,冷汗渐渐浸湿了脊背。
那一盏盏灯谈不上有什么特别,普普通通的棕色陶瓷灯盏,一点火光在其上闪烁,有的明亮,有的暗淡。如果只是这些,翟静只会当这儿是他师父用来冥想修炼的一个安静密室,但是让他心生寒意的这一幕却在眼前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个地方阴森诡异,绝不是他该触碰的禁忌。
那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石刻名牌,清清楚楚,端端正正,所有净灵门的人都记录其上。
翟静看着那些刻着他师兄们名字的名牌,对应的灯盏火光变成了赤色,有些人的名字他没有见过,而那些他认识的人里,其中一盏灯,它的颜色也是赤色,上面的名字赫然印着林爽二字。
明亮的是黄色的灯火,暗淡的灯黄色与赤色相互争夺,赤色吞噬着明黄的亮光,那赤色的灯火鲜红犹如人的鲜血滴溅而成,沉郁厚重,在其他灯盏的照射下,带着血色的浓稠缓缓流动。
就在这层层叠叠堆了满墙的灯盏前,他的师父,净灵门最仁善的长老,他最敬重的师父,全然与这个地方不相称的静静站立着。
张如柏双手背在后方,摇曳的烛光将他的背影映照的阴森森,仿佛有群魔张牙舞爪在他身上跳动欢腾,他抬头看着角落里的一盏灯,灯上的名牌被胡乱划掉了名字,乱刻的刀痕杂乱无章深浅不一,看不出原来上面到底刻的是谁。
翟静心下不安,眼睛四处乱瞟,而后定在一处,寒心凉意,面如死灰。
那盏摇曳的黄灯下,是他的名字。
翟静一直都是聪明的,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进入门派,拜入师父底下,他便生出的不安意味着什么。
他所恐惧的,害怕的,现在全部展现在他眼前,这便是一切的根源。
翟静知道他不应该再留下,他该立刻逃走,跑得越远越好,他的呼吸有些乱了。
“你都知道了”张如柏忽然出声道。推荐本书
翟静蓦然屏住呼吸,僵立在原地。
张如柏背对着翟静,继续道:“这里很可怕吧,哼,能不可怕吗,你知道这些灯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