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艰难地坐起来,想问一声是谁,但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明明感觉是通的,可就是发不出声音,只能喊出单音节,于是柏易也就不回应了,而是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双眼充血的透过猫眼看出去。
是章厉。
柏易打开了门。
门一开,柏易就坚持不住了,走到门口开门就耗费了他仅存的力气,他眼前顿时天旋地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头朝下栽倒下去。
幸好章厉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柏易的腰,柏易这才没有把脑袋摔破,而是整个人都扑进了章厉的怀里。
章厉一只手抱住柏易,一只手关上了身后的门,然后把柏易带回了房间,让柏易躺在床上,还细心的给柏易盖好了被子。
柏易从没这么虚弱过。
急病可以打倒任何一个强者。
“怎么不给我回电话?”章厉脚步匆忙的去厨房烧了热水,又给周伟打电话,让对方去买药送过来,他把柏易拆开的药盒拿起来看了看,这药估计是柏易买来放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但药买的不好,这药是治嗓子疼的。
柏易躺在床上,头还是胀痛,但没有刚刚那种天地旋转的感觉,闭着眼睛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没听见。”
章厉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柏易只觉得章厉在很远的地方说话,声音太模糊,他实在分辨不出对方说的是什么。
章厉拉开被子,又给柏易量了一次体温,依旧是在低烧的范围内。
但柏易多年不生病,忽然来这么一次,就像是要把之前没生的统统砸给他。
章厉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他把毛巾用冷水浸湿了,叠在柏易的额头上,又调高了点房间里的温度,把加湿器打开。
因为温度变高,柏易觉得热,在被子里热得全身上下都在冒汗。
他表情都变得越发痛苦,不停地喘气。
章厉去拉柏易的手,柏易的手心全是热汗。
章厉眉头紧皱,急得又给周伟打了个电话,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得把柏易送去医院。
他用勺子给柏易喂了点淡盐水,一边喂一边像是哄孩子一样说:“把汗捂出来就好了。”
柏易喝了点水,不知道是真有作用还是心理作用,他似乎确实恢复了点力气,头脑也清醒了一些,但声音依旧无力艰涩:“麻烦你了。”
章厉的声音低沉又认真:“跟你有关的事,都不麻烦。”
柏易想冲他笑一笑,可惜勾起嘴角也是件难事。
他想说章厉这样的竟然都学会甜言蜜语了,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太暧昧,于是索性闭嘴不说话。
好在他生了病,于是片刻的沉默倒也不显得尴尬。
章厉坐在床边,看着柏易潮红的面庞,手握成了拳头。
他现在已经是章总了,但他却对柏易这小小的感冒毫无办法,他无法分担柏易的痛苦,只能看着对方在床上受病魔的折磨。
章厉握住了柏易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手心有老茧,柏易的手在他的衬托下显得白而细长。
章厉紧紧握着,就像握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如果上天能听见他的心声,发现他的祈求。
那么他虔诚的希望,让病痛远离柏易,让他来承担柏易现在及未来会承担的所有痛楚。
周伟来的很快,他到的时候一脑门的汗,章厉让他去客厅坐着,自己去给柏易兑药。
喝过冲剂,吃了药片之后柏易又躺了一刻钟,终于有了点精神。
他冲章厉笑了笑:“谢谢。”
章厉轻抚他的额头,语气从未这样轻柔过:“睡吧,睡醒就好了。”
柏易闭上眼睛,很快再次陷入沉睡。
而章厉就守在他身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周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朝室内看去,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章厉,哪怕距离遥远,周伟也能看清章厉的担忧和那无法被忽视的迷恋。
他咽了口唾沫,觉得如果有女人能像章厉爱柏易一样爱他,那他愿意把命都交给她。
他一边为柏易担忧,一边又为章厉的感情得不到回应而感到悲伤。
“章总,那我……”周伟没把话问全,章厉知道他的意思。
章厉没有回头,他的目光胶着,眼中只有柏易,他握着柏易的手,头也不回的说:“你会去吧,辛苦你了。”
周伟连忙说:“不辛苦不辛苦,就几步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