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雪浪,眉间朱砂,那人仿佛一直都未离开,始终站在自己身侧,低眉含笑唤那一声“二哥”……有什么东西如同附骨之蛆,碰不得、忘不掉,仅是无意念起便是鲜血淋漓,钻心剜骨的疼。
“忘机,”再次开口,蓝曦臣向来温和的嗓音竟是染上了几分沙哑,上前揽住摇摇欲坠的蓝忘机,“有时候,我们并不能强求什么,太过执着,终究伤人伤己,不如放下……”像是在说给蓝忘机听,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如放下,省得到最后一厢情愿,只落得一个笑话……
天子笑到底是不适合蓝家人的,它太烈了,烈酒配豪侠,可蓝家只出君子也只有君子。于是,解忧的杜康成了喧泄的借口。平日中不苟言笑的含光君伏在兄长的肩上哭得像个孩子。
原以为,十三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一个结果,却不想竟是一个苦果。与莫玄羽相处的时日到底是一场镜花水月,如今已是碎了一地……
静室外,蓝启仁满脸复杂地叹了口气,他最看好的两个学生,他兄长的两个孩子,在各方面都是极好的,偏偏败在了情之一字。果然,蓝家尽出些痴情的种子。罢了罢了他又能管得了多少?转身离去,这严厉了一生的蓝老先生的背影竟是多了几分颓然之感。
“阿澄,你才刚醒,有什么事我去做就好了。”魏婴拿过江澄的外袍,笑得一脸灿烂。
江澄黑着张俊脸,作势去抢“魏婴!你把衣服还我!!我要去见阿娘!”
魏婴一个闪身躲过了江澄的手,脸上依旧是十分欠揍的笑容。笑话,江澄才休息一天都不到,这样伤怎么好得快呢。再躲开江澄的偷袭,他笑道:
“哎哎哎,你别抢呀!师娘还在休息呢,你晚些再去也不迟。”
“你喊谁师娘!”听他这么一说,江澄顿时炸了,魏婴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娘他怎么不知道?!
魏婴被他一吼,笑得更欢了:“师妹你想什么呢?师娘当然就是师娘啊!你看,你果然还要好好休息吧!”
江澄这才反应过来,魏婴喊得是他阿娘!不过,魏婴什么时候改口了?疑惑地向笑得欢快的那人看了一眼,江澄越看越奇怪,没有被夺舍啊。
“那个,”看出了江澄的困惑,魏婴难得老脸一红。“师娘不是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事嘛,自然是要改口了。”
“答应什么?……你先把衣服还我!”江澄思索片刻,最后还是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低吼。他对前一天的事印象真是很模糊了,完全不记得阿娘可曾答应过什么。
魏婴一听,委屈地控诉道:“阿澄难道要始乱终弃吗?澄澄不爱师兄了吗?我的命好苦啊……”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硬是被他逼出了几滴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演技。
江澄满脸黑线,见他越演越欢,到底是没能忍住,直接赏了他一脚“你给我适可而止!!!”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折腾了半天,江澄终于穿戴整齐拖着魏婴便去找虞紫鸢,魏婴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摸一下被拧得生疼的耳朵。
“阿羡,阿澄,你们怎么来了?”刚从虞紫鸢房中出来,江厌离便看到江澄同魏婴一起站在不远处要近不近的样子。心生疑惑,江厌离立即上前询问。推荐本书
江澄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盘,抿唇不语。
那食盘中,是还泛着药香的碗。江澄清楚,那是为阿娘准备的,她受伤了。
“师姐~”魏婴自是没脸没皮惯了,上来就是撒娇。“阿澄他欺负我!我都说了师娘还在休息,让他再休息会儿再来,可他不听,还打我。”
江厌离浅笑,摸了摸魏婴的发顶,如同少时一样安慰他:“好啦,阿澄又不是故意的。阿娘刚喝了药,才休息下,有什么事儿过几日再说吧。”说罢又看向了江澄,眸中温柔似要溢出。
“阿姐,”江澄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是何时回来的?”
江厌离嫁予了金子轩,应该是不能时常回来的。
“昨日下午,子轩也来了。”
“是吗……”江澄垂眸,应该是阿娘叫他们回来的吧。
江厌离不解:“阿澄怎么了?”
“为什么不问金凌?”江澄抬头,杏目通红一片。
“我……”江厌离身体僵了一瞬,不知要如何回答……
定定看着江厌离,江澄忽然忆起了金凌四岁那年……
那一次,他正巧因事路过金陵台,便顺带去探望一下金凌,不成想,却是找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团子躲在假山后偷偷抹眼泪。江澄平素板着脸习惯了,又不会哄孩子,只是僵硬地问他怎么回事儿。金凌也是,什么都不说,抿着嘴在在那儿不动,别扭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江澄从来都不是个温柔的人,更别提细声细语地去哄人了,半天才干巴巴地挤出句“再哭,就打断你的腿。”这说还不如不说,本来人已经不哭了,给他这一弄,直接哭成了泪人。江澄杀起邪崇向来狠辣,无论如何都不会慌乱,可是,他对这样的金凌慌了。手忙脚乱地把人抱在怀中哄了又哄,哭累了的小孩也终于道出了原因——被人欺负了。有人嘲笑金凌没有爹娘。于是江澄火了,抱着金凌拿着紫电在金家闹了一场,又带人直接回了莲花坞。那是江澄成为宗主后第一次没有顾及家族利益做事儿,也箅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