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赤羽接过水杯喝下一口,看起来不适感舒缓了些。
单夸道:“原以为防着你身上的毒性爆发即可,谁知竟还有旁的反应?你这脸色实在是……赤羽先生,何必与自己过意不去?”
这已是见面后单夸第二次劝他。可赤羽知道,这次比上次要真心实意得多。
赤羽慢条斯理地吐出口中的水,擦去唇角的水渍,微笑道:“并非过意不去,只是……想求个明白。吾一生谨慎持重,难得任性一次,实不想无疾而终。”
单夸叹道:“哎,罢了,在下舍命陪君子。明日在下去采些梅子回来吧,总能让先生好受些。”
赤羽也不多推辞,点头道:“有劳了。”
第二日一大早,单夸果然去寻了一缸新鲜青梅回来。留了一碟给赤羽当零嘴,剩下的用米醋腌渍起来,等着过段时间再开缸。
算算时日,到今日已不止七七四十九天,应是能吃了。单夸拍开缸口的封泥,米醋香气佐着青梅味飘了满室,闻着便能酸到牙,将恰巧路过的赤羽勾了进来。
赤羽咬了口渍好的梅子,眼带戏谑道:“没想到单先生还有此等手艺,真是意外之喜。”
“食不言。”
单夸面无表情地将一碟梅子放进赤羽手中,指了指门,示意他自个儿出去不送。
还要再熬五个月。
单夸站在厨房门内,看着赤羽吃着梅子,在石磨旁晒太阳的背影,暗自将自己已拟好的数套方案一一复习一遍,以免赤羽某日忽然毒发,而他无计可施。
竞日孤鸣没有朋友,但单夸有。
——两个人近三个月的朝夕相对,再不济,彼此之间也算得上是半个。
一尸两命这种事,还是能免则免吧。
自上次千雪气冲冲下山,单夸和赤羽便再未见过他。但两人皆是心知肚明,千雪到底是千雪,重诺守信。否则按赤羽现在这个模样,又中剧毒又有身孕,温皇能忍三个月无动于衷才是怪事。
这日午后,赤羽和单夸开了个赌局,赌的是谁去洗今日午饭的碗。两人刚预备下注,琅琊居那扇门便直接被人从门框上踹了下来。
“竞日孤鸣!”
千雪按着刀柄,杀气腾腾地立在门口,神色阴沉,形同来索命的厉鬼,一双眼定在单夸身上不动半分。
赤羽道:“你家狼崽子找来了,吾赢了。”
单夸满脸惋惜地盯着踩在千雪脚下的门板,长叹一口气。
“好好一扇门,又遭了殃。”
“既然如此,”赤羽站起身,“今日的碗就辛苦单先生了。”
两人皆对千雪视若无睹。本打算上门找茬的千雪,酝酿了一路的气势被尽数憋在怀里,一来二去之间泄了个六七成。
“你……你们两个……”千雪气得不轻,“我是来杀人的!不是看你们讲三小!”
赤羽道:“哦,那千雪王爷请便。”
说罢,赤羽向后退了几步,有意给千雪让开了位置。而单夸仍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千雪。
千雪咬牙道:“赤羽信之介,你别以为我不会下手!”
赤羽摇着扇子道:“吾不拦你,莫要伤到吾便好。”
一声清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