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如此说,温皇却明白让惯于将旁人护在身后的赤羽,今后被人保护,是多么折磨的一件事。
“莫要担心。”温皇道,“平安无事才最为要紧。”
赤羽点头。几人坐在一处,定下了时间,由修儒主刀。待赤羽再恢复两日,三天后便动手将这孩子从他腹中取出来。
正要出门时,鸩罂粟忽然站定转头,问道:“孩子生下来后,你要带他回西剑流?不考虑留在中原?”
赤羽一怔,道:“自然是要带他一同回去的。”
“怕无人照料?”
赤羽道:“总归在自己身边才放心。”
“嗯……赤羽大人,其实……”
温皇听着两人谈话,刚开了个头,却被鸩罂粟打断。
“这样也好。毕竟是神蛊温皇先前亲口所说,再多一个孩子,还珠楼的屋顶怕是要不保了。”
“哦?”赤羽拖着声音道,“那……正如温皇之意。”
温皇以扇掩面,长叹一声。“嗨呀,药神先生,我何时得罪你了?”
鸩罂粟低头摆弄药戥秤,凉凉道:“你无知无觉逍遥几个月,等着当现成的爹,只有赤羽一人撑着。如今孩子快要降世,总该让你也受些折腾。”
“哎,说的也是。”温皇叹着气笑,“总是该还的。”
==
转眼间,便到了三日后。
埋霜小楼聚集的人愈发多了,连先前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神田京一与衣川紫,也跟着凤蝶一同来了。来时路上听凤蝶说了赤羽即将产子的事,两人的第一反应,竟只有担心。
衣川紫亦是医者,跟着修儒、鸩罂粟、千雪三人一同进去忙活。医术虽不及他们,但多一人打下手也方便了不少。
而神田京一蹲在埋霜小楼外的墙头,不知在想什么。剑无极见状,也跃了上去,陪他一起蹲着。
“哦哟,没想到啊。”剑无极用剑柄戳了戳神田京一,“我还当你们要说三道四呢。那只火鸡为你们西剑流尽心尽力这么多年,要是为了这件事被你们编排,连我都看不过眼,想替他教训教训你们这些没心肝的。”
神田京一嫌弃地扒拉开剑无极。“胡说八道什么。谁敢说军师大人坏话,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剑无极奇道:“那你在烦个啥?”
“我在烦……”神田京一两手抓了抓头发,看上去十分苦恼,“这报喜信该怎么写,写我们军师大人有孩子了,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西剑流曾经的敌人神蛊温皇吗!”
剑无极蓦地大笑起来。
“这还不简单!你该怎么写怎么写,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要是谁敢乱说话,直接动手揍一顿就行了。”
神田京一眼睛一亮。“好主意!”
两人达成共识,抬手击了一掌,起身从墙头跳下。不料正撞上神蛊温皇站在墙头下,仰头看着他们两人微笑。
“西剑流内,若是谁有异议,尽管让他来还珠楼,神蛊温皇拭目以待。”
说完这句,温皇慢悠悠地晃着扇子走了。被温皇吓到屏息靠墙,一动不敢动的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神田京一钦佩道:“师弟……幸亏我的老丈人死得早啊。”
“快走快走,小心被你家那个听见了,回去罚你跪搓衣板。”剑无极心有余悸,“我这个老丈人,也不知道和哈吉咩家那个见面就砍了他一条手臂的老丈人比起来,谁更变态点。”
两人回到厅中,见竞日孤鸣正在和温皇说话,便又掉了个头出去了。
“哈。”温皇笑,“竟是竞王爷陪我在这里等。”
竞日孤鸣道:“是啊。见温皇神情从容,握扇柄的手却指节僵硬,谈话时也频频侧目瞧着别处。在下怕温皇等得心急,便好心留在这里了。”
温皇道:“竞王爷眼力仍是让人叹服。”
竞日孤鸣道:“温皇拒绝亲自参与,是怕关心则乱?”
“然也。”温皇颔首,“还是等孩子出来再见,才算惊喜。”
“赤羽曾答应,这孩子要唤我一声义父。”竞日孤鸣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抬眼看向温皇,唏嘘道:“这辈分,真是让人头痛啊。”
温皇道:“千雪的王叔北竞王不是已经伏诛?难道阁下打算回归苗疆,认祖归宗?”
竞日孤鸣摇头。“在下虽不回苗疆,但礼法不可废。”
被竞日孤鸣占了一通口头便宜,温皇却连应对也心不在焉。第四盏茶饮到一半,屋内传出一阵婴儿啼哭声,声音不大,显然有些虚弱。
温皇放下茶杯,倏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