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是宫中女书史,目前在石渠阁当值。”江昭容柔声道。她微仰着头看高纯,里头的浓情蜜意藏不住。在入宫前,她是看了不少杜子牧写得话本小说,听了她跟高洛神的故事。只不过她在心中是瞧不上高洛神的,她想着法子进入到宫中,就是为了能够接近她仰慕的女帝。高洛神那种人都有可能,为何她不行?
她以为自己一片深情,但是她的神态落在高纯的眼中,却只有“恶心”两个字。
“那你来这做什么?”一道饶有兴致的声音传来。
江昭容身躯一震,而高纯的眉眼间掠过一抹喜意,如春风融化了寒冰。她看都不看跪在雪地中的江昭容一眼,而是快步走向了高洛神,喜声道:“外头寒凉,你怎么出来了?”高洛神着了一身红衣,眸子如星点,神采飞扬,张扬如火。那几株红梅,在她的身侧俨然成为了一种陪衬。
“看戏。”高洛神横了高纯一眼,眸中潋滟生波,仍旧带着昨夜的一片春/情。高纯心尖一颤,伸手就要去抚高洛神的面庞,却把她一把拍下。
“这艳福不浅。”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高纯蹙了蹙眉,看着发红的手背。这拍的一下实打实的,显然是醋劲不小。
“我知道。”高洛神哼了一声,微仰着头,迈着步子朝着江昭容走去。“六月的时候入宫的,以文采举为女书史,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更大的梦想。”
江昭容面色一白,抬头望了眼高洛神,只觉得那红色犹为刺眼。
“御前失仪,杖二十,逐出宫去。”高洛神轻描淡写道。
江昭容一个恍惚,继而大声道:“这凭什么?你凭什么逐我出宫?”
“就凭我是内司。”高洛神面容一冷,如江昭容这等人,她都不会将她当做是对手。只是一个可怜的、痴心妄想的小人物罢了。见江昭容仍旧是一脸不服气,高洛神又一指旁边的高纯,暧昧一笑道,“就凭我是她的二姐。”
高纯心尖一颤,蓦地响起了昨夜的场景,耳根子泛红。在外人的跟前到底是要维持着自己天子的威严的,她掩着唇轻咳了一声,朝着霜华扫了一眼。霜华立马会意,疾步向前按住了江昭容,命人前来行刑。
高洛神自然是不屑看的,她冲着江昭容冷哼一声,便转身拽着高纯离去。
高纯脚下一个踉跄,佯装摔在了高洛神的身上,两人已经走远了,但是欢笑声却留在了半空久久不散。
冷漠的天子还是有笑容的,但那也只是为了高洛神。江昭容有些失神。
霜华皱着眉,低头看着恍惚的江昭容,木着脸道:“我曾经也不喜欢二小姐,对她有偏见,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她。你就算学了个九成像,那也只是个假的。”
此事高洛神仍旧是不太在意,但是高纯却把它放在了心上,想着要给高洛神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不过是女后罢了,她喜欢的人凭什么要受这等委屈?
朝会上,经过高纯暗中授意,一位大臣出列提起此事。
不出高纯所料,古板的大臣立马就走了出来,情绪激昂,别说是骂高洛神了,连带着定国公高峻也一道讽刺,最后又扯上什么高纯曾经在高家生存,与高洛神是姐妹,怎么都不合礼制。
“规矩是人定出来的。”高纯也不让亲信臣子替自己争辩,她亲自下了台阶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老臣,淡淡地问道,“数年前汉中郡水灾,诸郡县缺粮,是安定侯慷慨解囊,若是此事落在你头上,你可以么?疫病流传,亦是安定侯早有先见之明,求得良方,你可以么?边郡缺粮,我军将士穷困度日,亦是安定侯送出粮食,并授予边关百姓种红薯之道,你能么……”高纯说了一长串的话语,她走到了台阶上,俯视着重臣,朗声问道,“你们谁能够做到?她若是狐媚惑主,那你们算什么?酒囊饭袋?”高纯哂笑,眸光如刃,说起话来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