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里将艺术家比作普罗米修斯,博杜安将其比作那喀索斯。博杜安和佩特里提到的“真理”含有绝对真理、关于世界本质的抽象理念的意味,不指普通的真理。
佩特里有一个无望的艺术看法,真理难寻,所以艺术家是偷不到天火的普罗米修斯。佩特里自身是一个创作者,他的看法显示了他的创作困境。
在德国古典哲学中,谢林将艺术直观作为一切哲学的“拱顶石”,艺术和哲学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博德也认为真理难以把握,但是真理可以显现,艺术家有凭着感性直达(但是不是理性把握)真理的能力,同时,艺术可以见“人”。在谈论艺术的时候,博德在肯定人。
*失眠的博杜安
博杜安的失眠和困境从根本上说并不是佩特里导致的,反而是佩特里提醒了博杜安——佩特里把身份(证)还给了博杜安。性向问题对博杜安来说不算难以解决的问题,他的困境主要在两个方面:
在学业方面,博德似乎对现代哲学兴趣不大,更大的兴趣在传统哲学,在形而上内容的研究上。与形而上对立的是形而下,即有形的、实在的物。但是博德在亲眼看到残破的城市之后,观念受到了冲击,他看见了现实的困境,不论哲学追求的本质是什么——是物质、是精神、是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是精神与物质两个本元……不论这个世界形而上的、抽象的终极指向是什么,不论理性能探求的范围有多广,现实的人是痛苦的确就是痛苦的。博德的悲悯在于他不会对现实视而不见。佩特里的感受很敏锐,他的关注点恰恰也是现实和现实的人。
就像追问人为什么会死和看见死人是两个概念,当关注到现实,博德在反思自己的知识是否造成了一种冷漠的对立:一个人如果不思考、不认真地感受,可能会轻易地被社会舆论、社会传统以及各种媒体信息控制,变得片面浮躁,心不在焉,陷入空虚乏味的状态。人应该思考,这种思考有对知识的追求,也有对存在的思索。然而过度利用理性追求知识、思索存在,而不感受,人也可能被理性困住,异化为知识的附庸。博德的反思的表现之一即是有一段时间他没有继续写论文,所以博德变成了“写不出来论文的博杜安”。现代哲学中,尼采早已提出“重估一切价值”,将价值归于生命,重审理性的作用。博德需要自我否定,这不是坏事,不过他需要时间,也需要平静。
在家人方面,勒菲弗尔先生被太太排除在外了,所以当勒菲弗尔太太和费尔南争吵的时候,博德就被夹在了中间。不幸的是,费尔南个性很强,勒菲弗尔太太常常不愿意让步——博德不擅长解决他们的问题,并且想要自己静一静,但是又不得不面对一切。快要受不了的博德最后选择了离开布莱梅市。后来佩特里提起来父亲,这件事提醒了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