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暗下来了,温衡从神像底座下面摸出了半截蜡烛,他又摸出了火折子,然后点亮了那只蜡烛。蜡烛昏黄的光摇曳着,温衡把蜡烛固定在神像上。
“狗子,醒醒。”温衡拍拍二狗的脸,二狗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啊……阿衡你回来啦”
猛然间,二狗想到了老温头已经去世的事实,他嘴巴一张又开始嚎。他的声音已经嘶哑,眼泪在他的脸上冲出了两道沟。
“别哭了,你这样老温头没法安心上路。”温衡递过一块湿布,狗子接过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他声音沙哑:“阿衡,我心里好难受。”
温衡不说话,他看看老温头的脸,老温头已经变得完全不像活着的时候了。他走过去想要抱起老温头,狗子警觉挡在温衡前面:“阿衡你要干什么!”
温衡老实说道:“我给老温头买了一副薄棺,让老温头入土为安吧。”
狗子顿时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狗一样嘶吼道:“我不许!!谁许你动老温头啦!谁允许你动啦!”狗子的声音都破了,都吼不出来了。
温衡定定的看着二狗:“狗子,老温头走了,我们还要活下去。你想让老温头连走都走的不安心!”
狗子把手中的湿布砸到地上,他双眼通红噙满了泪:“入土了我就再也见不到老温头了!”这声嘶吼犹如杜鹃啼血,狗子的泪又哗哗哗落下来了。
“我爷爷死的早,我从小跟老温头一起出去乞讨。阿衡,你告诉我,我怎么办啊。没了老温头,我以后怎么办啊!”狗子抱着老温头的尸身,他哭的脸都开始木木的发麻。没了最亲的人,狗子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变了样子。
“你还有我。”温衡走过去把狗子拉到自己怀中,“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你这样,老温头走不安心。”
狗子嘶哑的哭声让温衡心中苦涩,他从来没这么真切的感觉到逝去的生命让身边的人如此的痛苦。
狗子抽抽搭搭后来又哭着睡着了。温衡把老温头抱到棺材中的时候,他正沉沉的睡着。
盖上棺材板,钉上钉子。阿衡抚摸着棺材板,然后他靠着棺材坐下,秋季的夜晚有点寒凉。阿衡看着天上的星星,老温头走了,他好像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了。
第二天天一亮,狗子和温衡两人头上扎着白布,温衡身上还扛着棺材,两人向着树林旁边的山坡走去。
老温头早就看好了死后想要埋的地方,地方离破庙不远,是一块向阳的山坡。春天的时候会开满了各色的野花。确实是个清净地。
狗子脸色有点发白,他走路的时候好几次差点摔倒,要不是扯着阿衡的袖子,他都没办法坚持走到山坡上。
秋天向阳的山坡上野草长了半人高,阿衡和狗子一人拿着一把铁锹挖了好久才挖出一个深坑。等把棺材放到坑中的时候,狗子拄着铁锹站在坑边又哭成了泪人。
老温头的坟没有墓碑,墓碑太贵了,温衡也没想到这环。他和狗子跪在新垒砌的坟前烧着并不多的纸钱。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小,老温头把他葬在了这里,可没过几年,老温头自己也不记得准确位置了。可能再过几年,老温头的坟也会渐渐的看不到了……”狗子的声音嘶哑,他看着明黄色的火焰,火焰吞噬着纸钱,灰黑色的灰烬被风卷起向天空飞去。
“阿衡,你说有一天我们会不会也会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土里,再也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东西,身体冷冰冰的……”狗子脆弱的问温衡,然后温衡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会的,每个人都会死的。”真是不懂得安慰人的乌鸦嘴。
回去的时候,天色又渐渐的晚了,山坡上的茅草被风一吹,无比的萧瑟。狗子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下,直到他再也看不到老温头的坟头。
“阿衡,你说老温头去投胎了么”狗子扛着铁锹闷闷不乐的问道。
温衡沉吟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哇。不过我觉得老温头一定不寂寞,你不是说了么,你爷爷也在这里,他们两个说不定难得见面,现在已经约着出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