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狩猎小孩,这样的游戏,几乎每天都要在家里上演。
但今晚来得稍早一些,贺前的衣服仍然穿着,不是睡衣,眼镜也还没摘。
陈烬站在沙发后面,让只有他半身高的沙发来保护他,毫无威慑力地对着不守规则的贺前皱眉控诉:“你不能没喊开始就先来!”
“而且你今晚特别不对劲。”他补充道。
贺前往前走一步,若无其事地问:“有吗?”
陈烬扶着沙发警惕地往旁边挪身,回答他:“从晚餐开始就一直揉我的手,还老是心不在焉的。”
贺前安静地看了他两秒,轻轻朝他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原因。”
“我才不来,”陈烬撅眉,“你今晚这么反常,肯定是不怀好意。”
贺前摘下眼镜,有些郁闷地捏捏眉骨中间,不大平顺地缓了一口气后重新把眼镜戴上,很有耐心地跟他说:“你先过来好不好?”
陈烬不动,他便径自迈开步伐,朝陈烬走了过来。
陈烬一看,顿时乱了阵脚,借着自己单薄的身架灵活地从沙发和墙壁之间的细缝里钻了出去,直接奔向了楼梯。
地板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陈烬逃回了二楼,飞也似的冲回卧室一把锁上了门。
门把手被象征性地从外面按了两下,然后安静下来。
很快的,外面传来了鞋底走过地板的声音,以及钥匙穿进锁孔往左扭转的动静。
陈烬弓着身靠在床边的角落里,看着贺前扶着门把手从外面推门进来,再回过身去把房门给合上。
贺前把门上锁的动作令陈烬心跳得有些快。
他转过身时,陈烬的心跳得更快了。
眼镜居然还那么得体地挂在鼻梁上。
陈烬已经不能躲了,像小孩一样的脚指头带着点害羞意味地蜷在木纹地板上。
所谓狩猎,逃与不逃,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过程不同,是既怕被他抓到,又想被他抓到。
是欲吻,欲爱,蜷起指。
是床上,沙发,吧台前。
陈烬两只手背在后面,旁边的木格窗户开着,月亮在外面看着他。
贺前走到床尾时,忽然间停住了脚步,抬手将眼镜摘了下来。
眼镜摘下的瞬间他的神情就不一样了,顺手把它放在了床尾椅上,然后有些多此一举地把手伸进了裤子的插袋里。
“你干嘛?”
陈烬居然迟钝到这时候才发现贺前右边的插袋是鼓起来的,也才记起来他平时没有锁房门的习惯。推荐本书
贺前看了他一眼,手继续往插袋里进去。
陈烬急了:“你等等,你等等……”
他干脆捂住了眼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贺前已经把戒指盒掏出来了,还单膝跪下了。
陈烬把挡眼睛的手放了下来,侧着身子靠在木墙壁上,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太乱来了,你好歹也让我穿条裤子好吗?”
贺前很正经地看着他回答:“我不介意。”
“可是我……”陈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想了想,又回过头去,看着跪下的贺前,越看越好气,越想越好笑,抱着手臂讲:“哪有人求婚这么不浪漫的呀?”
贺前跪得很诚恳,微微仰起脸望着他说:“法国,月光,海岸,地球上最浪漫的东西已经在这里了。”
“你——”
陈烬一时间竟然想不到拿什么话来反驳他。
他赤着倚在墙边,把头靠在松木上过了一阵,转过脸来,看见贺前还跪在地上,越发忍不住想笑。
人家马克思在大英博物馆的图书阅览室里留下了两行足印,他是在要法国南部留下自己的一团膝盖印。
陈烬忍着笑问他:“你想跟我说什么呀?”
贺前举着戒指盒,面容清澈地看着他说:“陈烬,你让我追你跑一辈子吧。”
陈烬站在壁灯下,很认真地看他的脸,过了一会对他说:“可我今年才二十四啊。”
“没有关系,”贺前慢悠悠地摇头,“我今年也才四十。”
陈烬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咬着唇讲:“不答应你怎么办?”
贺前对他露出一个可爱得不行的憨厚神情,雅绉绉地说一句:“我都跪下了。”
“你上次不也跪下了。”陈烬回得很快。
贺前平了一口颇长的气,面上的微笑抿出了通情达理,又再接再厉的意味。
陈烬在贺前准备起来时弯下去吻了吻他。
贺前抬起头来看他。
陈烬环着手,对着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