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是冬日了吗?怎么有泥泞的积雪盖住了茫茫大地?
寒风太凛冽,蚀骨刺心般割向他的皮肤。日头却刺眼,光芒烈得让他不得不眯起眼。
就在他眯眼的那一瞬,远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满身累累的伤痕,在雪地里艰难挪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雪的灰与白,血的红与黑,交织成纷乱刺眼的色块,浓腻鲜艳,像白骨饱饮鲜血,像肢体炸成腐肉。
他想逃,却被那个在大团粘腻的颜色中挪动的影子定住了全身。他动弹不得,只听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搏动,一下,一下,震着他的心口,震着他的耳膜,震碎他周围的纷纷。
神秘的影子终于挪近了,挣扎着抬起头来,却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嘀————”
汽车喇叭的尖鸣惊破了所有幻象。
坐在车上的小鬼大口喘息着,摸摸自己的后背,一手黏湿的冷汗。
妈的,四年了。
第二章
4.2 危险的世界
(一)
晨间飒飒的秋风吹进失去了玻璃窗做屏障的客厅,卷走几缕黑灰色的尘埃,飘飘荡荡的无所依凭,像曾经鲜活过却已消失无踪的生命体。
陈立农蹲在潮湿泥泞的地面上,拿着镊子翻翻找找,最终从黑褐色的杂物里小心地捡起一片金属圆片。
“怎么样?爆炸物找到了吗?”蔡徐坤也蹲下来,观察已经被装进证物袋的金属片。
陈立农叹了口气,“坤坤,你知道吗?在一场这种规模的小型爆炸里,我们的凶器,也就是炸弹,可以被分解成上万块碎片呢。”
蔡徐坤有些诧异,“你管这个叫小型爆炸?”
陈立农挠了挠头。“坤坤你重点错了啦!我的意思是说,我有上万个碎片要找呢。而且,”陈立农晃了晃手里的证物袋,“找到的这些,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就是炸弹的一部分。”
蔡徐坤盯着透明塑料袋里指甲盖大小的碎片轻声感慨:“上万个啊……”
“坤坤,我们初步尸检完成了。”尤长靖柔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三位死者都是死于爆炸,没什么问题。”
蔡徐坤扫一眼室内的三具尸体,“他们的死法看起来可太不一样了,确定不是死后爆炸毁尸什么的吗?”
“死于爆炸也有很多种原因呀~”尤长靖向一侧让开身子,指给蔡徐坤看三具尸体,“坤坤你看那个炭化的,他的小腿已经被炸断了,是烧灼伤和爆裂伤的结果。那个没有耳朵的,是爆炸中的梵高效应,身上没有其他明显外伤,应该是死于冲击波。那个被玻璃扎死的,肯定是爆炸抛出物损伤啊。诶你有注意到客厅里原本应该是有一个玻璃茶几的吗?现在那个茶几已经被炸碎掉了,其中一块玻璃就插在我们的那位死者身上。”
“为什么你们出这么可怕的现场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听得目瞪口呆的范丞丞把相机抱在胸前,偷偷拉过Justin轻声问。
“等你习惯之后你也可以的,我很看好你,加油!”林彦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拍拍范丞丞的肩,递给面色惊恐的范丞丞一个鼓励的眼神,大步走向尤长靖身旁。“坤坤,我让人把尸体拉回解剖室了,我们两个先回去了?”
“哇你们现在没事了?”陈立农猛地站起来的速度太快,晃了晃才稳住身子。“那我们来一起拼炸弹吧,很有趣的~”
“你管这个叫有趣?”蔡徐坤再次瞪大了眼。
“坤坤你重点又错了啦!没有帮手的话,我今天就要住在现场啦!”陈立农叹一口气,把手中贴了标签的证物袋扔进勘察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