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定了，”范丞丞打了个饱嗝站起身来，“我去问问她学生。”
朱正廷从王子异的餐巾纸包里抽出两张纸，塞到范丞丞手上，“快把你那一嘴油擦了，别吓着我学弟学妹们。”
范丞丞在餐巾纸上抹了一手油，揉成一团偷偷塞进Justin的卫衣帽子里，一溜烟儿跑走了。
Justin感觉到帽子一动便知道不对，忙不迭从椅子上跳起来追出去，“范丞丞你给我站住！”
“这俩人大冷天的跑出去又灌一肚子风……”朱正廷摇摇头，把范丞丞和Justin的餐盘一并收了。
食堂的电视机屏幕上，一个表情严肃的女主持在预告着N市的寒流预警，冷峻的神色仿佛是为了配合这冷峻的天气。
明明被室内的暖风妥帖包裹着，蔡徐坤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王子异找食堂阿姨灌了一保温瓶的热水，蔡徐坤接过水瓶，双手蜷缩在袖口里，望着窗外摇曳不停的残枝，低声呢喃，“好冷的一个冬天。”
（二）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星期五，N市下了一场大雪。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浑然没有羞怯见人的意思，纷纷扬扬如撒纸片，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像一块纯白的遮羞布，掩盖了一切肮脏龌龊的丑恶。
第二天雪霁，Justin和范丞丞用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两团球，从积雪和泥泞中跋涉而来。这几天众人几乎驻扎在N大，把食堂的角落开辟成了临时办公室。
“这么大的雪，这是有冤情啊……”Justin跺掉鞋子上的薄雪，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寒湿的潮气如跗骨之蛆，并不会因为他躲进了室内就轻易放过他。
蔡徐坤笑着推了Justin一把，“小小年纪的，怎么这么迷信？”
范丞丞凑到蔡徐坤耳边，“明天就30号了，学校都开始调休放假了……”
蔡徐坤展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轻轻拍了拍范丞丞的肩，“没啥好说的，那就祝你新年快乐吧。”
小鬼嘿嘿一笑，“放心，以前跨年放不了假的时候，31号晚上总能吃顿好的，坤坤请客。”
“以前？”范丞丞咋舌，“你们以前多少次跨年不放假啊？”
小鬼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怎么样？你们有发现吗？”王子异递来两杯热水给两人暖手。
Justin摇摇头，一边往水面上轻轻吹气一边说，“没有。虽然不是每个学生都五讲四美道德标兵，但的确没有人有接触到铊的渠道。”
王子异叹了口气，“我们也是，和死者有矛盾的人不少，但没查到他们和铊的联系。”
“咱都查了三天了，学校这边儿都查遍了，也没人跟铊能扯上关系。”小鬼眼睛一亮，“咱要不要查查叶灵的亲属啊？”
朱正廷从笔记本里抬起头来，“农农不是都说了嘛？是从叶灵放在办公室的杯子里面检验出了硫酸亚铊，你们家亲戚一天到晚参观你办公室啊？”
小鬼懊恼地一拍头顶，“瞧我这脑子，把这茬儿给忘了。”
范丞丞端着热水坐到朱正廷旁边，“我听说那个院长，姓关的，他出差回来了？”
朱正廷点点头，“昨天回来的。我去查了他的家庭，他老婆在小学教音乐，也接触不到硫酸亚铊啊。”
范丞丞眯起眼睛回忆，“那个卷发的女同事，和那个戴眼镜的——”
“她们和铊也没什么联系。不过那个卷发的女孩还问起你来着……”朱正廷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意味深长。
“问我干啥？”范丞丞一愣。
Justin笑嘻嘻地揶揄，“你说问你干啥？装什么傻？”
蔡徐坤倚在窗边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一边小口啜着热水，一边把目光投向窗外的人来人往。年关将至，期末也将至。下课时分，校园里熙熙攘攘的学生步履匆匆，谈论着多如牛毛的考试重点，对在暗处涌动的一切一无所知。
一处微光闪进蔡徐坤的眼眸。蔡徐坤循光望去，远处一栋教学楼的一角映入眼帘。教学楼外，一座金属标牌架设在积雪覆盖的草坪上，将融未融的雪水缓缓滑过铭牌，潺潺冲刷掉冬霾的浮尘，洗出本身的金黄之色，甚至被雪后晴明的阳光镀上了淡淡七彩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