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有了这样的身份,可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却不配合。”王雨轩眼神一低,盯着自己的大腿,“那种痛苦就叫作羞辱。我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那份羞辱了。‘我唯一的爱来自我唯一的恨。’都是这样的,人会觊觎每天都能看到的东西,和每天都能看到的人。你也是。”(2)
王雨轩说到最后三个字,突然抬头死死盯着王子异,眼中放出奇异的微光,犹如引燃森林大火的第一捧小火苗。
王子异忽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在这一刻被对方看穿了。他想起对面人的本职工作:麻醉师。似乎有针头即将刺进自己的身体,王子异的背后流下冷汗。他还有另一个问题,他要强撑着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头发也是你安排的陷阱?这是一个游戏吗?”
“陷阱?游戏?”王雨轩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在贬低我。这是我对爱意的诠释,谁让她们都有像我妈那样的长发呢?这就是她们的罪过,因为‘一只麻雀的生死都是命运预先注定的’。”(3)
答非所问。王子异长长呼出一口气,对面的人固然危险且令人厌恶,但他不是设计栽赃蔡徐坤的人。
王子异站起身来,这个动作意味着谈话结束了。对面的人并不起身,唇角一挑,一双桃花眼眸色潋滟,“请给我们共同的朋友带个好,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超越我的名气。”
“你读莎士比亚?”王子异冷冷道,“那你应该听过这句话:‘没有什么比希望不平凡而更平凡的了。’”
王雨轩哈哈大笑,开口的语声却冷如冰锥,“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他因为我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有件事,或许你应该知道。他已经把你忘了。”王子异在会客室的门前停下,慢慢转过身,很怜悯地看着对面的人,“做他的敌人,你还不配。”
王子异头也不回地踏出会客室,背后感觉到从那个人眼中放射出来的恨意已经穿透那扇门,深深钻入王子异的身体。他被这股恨意的白炽与坚硬冲击着,步伐不稳地走过长长的幽暗走廊。
当他走出监狱的宏伟高墙时,太阳正隐没于低空的云层之后。如果王子异仔细观察,他就能认出这是一场大雪将至的征兆,但他没有辨认云层的心情。他只顾着快步走到停车场,慌忙坐进车里,同时看着自己拿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手簌簌发抖。然后仓皇推开车门,开始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