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
少年的声音埋没在狮子的鬓毛里显得有些模糊。吉尔菲艾斯只觉得自己被一阵柔软的温暖所围绕,接着困意就像是水流一样湍急又来势汹汹。
似乎是轻柔地拍打做出了同意地指示,吉尔菲艾斯暖玉一样的眼睛缓缓地闭了上去。
当第二天早晨,第十三个百日开始的时候,少年从长梦里醒来,自己的身上只有柔软适中的被套了。
在早餐的餐桌上,金色的狮子温和地建议道:“去看看父母吧,吉尔菲艾斯。”
“外面下雪了,吉尔菲艾斯。”
莱因哈特说道,他的神色一如往常:“你和巴尔巴罗萨一起走吧。”
TBC
第五章 【五】
吉尔菲艾斯夫妇房屋的位置远离村庄。
具体来说,离开村庄最边缘的唯一的铁匠房子后,仍需要策马一整个又一刻时辰的旅程,才能看到一棵高大的枣树,和它旁边那座不算高大的房屋,二楼的阳台上摆放着兰花。
这是来自于帝都的不幸的家庭,村人们只知道他们的到来是因为御令,但是更多的事情既没有人说明,也无从打听。
幸福的生活或许都有共同之处,而不幸却有各自的不幸之处。和着这个不幸的三口之家到来一齐的是,纷至沓来的法令和愈发沉重的课税、村人们自己能自留的财产、食物和生活必需品一日比一日少。
大概是第二个春天的时候,雪刚刚化开,敲打着小溪开始“咕咚咕咚”作响。吉尔菲艾斯先生鼓足勇气来到了年迈的村长家进行商议。
实际上,即使是打尽算盘,他们一家能够靠着仅存的积蓄和运气渡过这个冬天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如果他们不能够找到另外的生存方式的话,就只能在下一个冬季唱响坠亡的歌谣了。
好在村人接纳了他们。
红发的吉尔菲艾斯先生可以在村内做一些财务相关的工作,而认识这位先生的人都知道,十个打猎的吉尔菲艾斯先生都不如一个算账和社交的吉尔菲艾斯先生。他们成功与几个较近的村庄互通有无,进行了一些对于现在的状况下有一点危险的经济流动,以保证正常的生活。
而万幸的是,瘟疫和天灾似乎忘记了这块小小的角落,很少光顾这块区域,使得人们只用考虑在军队和清贫中喘息就行。
就这样,五个年头有序又悄然过去了。
通常来说,那些有序的一致的生活是不会引起作者和记录者的兴趣的,只有那些惊险的、恐惧的故事才会提起人们的性质,所以我们最多只能这么记叙这五年。在这五年里可能唯一能发生的可预见性的好事只有吉尔菲艾斯先生的野兰花会绽放而已了。
就在大家都觉得生活不会变得更糟的时候,更为悲伤的事还是像积雪融化一般顺理成章似的发生了。
梦魇再次降落在这个三口之家里,它似乎欲要带走老吉尔菲艾斯先生,最终却将年轻的那个红发猎人夺走了。
在第一个夜晚里,夫人看着独自离开的孩子骑着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靠在自己消瘦的丈夫身旁,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奥丁在上,谁也无法知晓她的孩子会遭遇什么、会有什么后果。推荐本书
但是就在这对夫妇彻夜与不安相伴时,在他们卧室的桌子上却突然出现了一封信。那是一封相当精致的信件,纸张是顺滑又不失硬度的乳白色,方正的信封用着金丝和碎银箔修饰。在正中有暗红色的融蜡,上面用印章敲落下一个徽章,中心是一个花体的”R”字母。
当家里的主人打开这封信后,浅金色的光芒随之溢出,照亮了这个为了节省资源而灰暗不已的房间。吉尔菲艾斯夫人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而吉尔菲艾斯先生用手扶着信封,看着信件自己从里面飘出,浮在适合两人阅读的位置。
尊敬的吉尔菲艾斯先生:
您遵守了诺言,我将不再追究你所犯下的鲁莽错误。
莱因哈特
“啊!”
吉尔菲艾斯太太叫了一声,她的手有些颤抖地指着前方,只见那封信越变越亮,最后四散开来,中间变成了一扇镜子,他们引以自豪(现在还带有十足的不舍和愧疚)的儿子就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在一片温柔地星点光芒中安静地睡着。
这时这对在五年间骤然变老的夫妇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们互相望了一眼。吉尔菲艾斯太太还带着泪痕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带着轻松的笑意。
即使不安和恐惧无法完全消褪,生活还是和河水一样,一定会继续流动。但是那边浅金色的镜子并没有消失,在夫妇俩不安的时候,就会映照出他们孩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