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鲜红的眼睛如同宗教画中的恶魔,咯咯的发出带着嘲讽的笑声。路西菲尔皱了皱眉头加重了力道,把抬手格挡的贝利尔打的横飞了出去,径直砸进了水库的外墙里。然而,那个声音没有停下来:“别装不知道啊,研究队长大人~你、我还有法桑,都从最开始就知道强化人会是人类错误的垃圾箱——为什么你捡回了Sandy?为什么你的拯救是把他变成强化人?在遥远的未来你粉身碎骨之后,作为你的后辈、你全力以赴制作的优秀的sandy必然会成为你的接班人,到那个时候他承受的会是何种恶意,你要说你不知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善于言辞,但我想你应当知道,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效果。”路西菲尔变得面无表情——这让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往日的温和,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贝利尔从碎石堆中爬了出来,虽然灰头土脸但仍带着笑容:“那是当然,毕竟我说的事你自己也再清楚不过了嘛,这可是你的爽点啊?”
路西菲尔再次冲了过去,贝利尔反手抓住水库外墙,迅速爬上了水库的顶端。路西菲尔紧随其后,避过几块贝利尔踢下来的碎石之后他们站在了湖泊一样的水库边缘,一轮明月倒映在水里,把一切都染得灰白。
“你和之后所有的强化人都不一样,那些没带脑子的家伙只不过是某种类型的道具而已。而你不同啊,路西菲尔,你是那个要带着他人攀上高潮的家伙,所有人都可以脑袋空空的相信爱啊正义啊什么的,你不行呢~”
贝利尔的身体素质确实有大幅度的上升,路西菲尔很确定这一点。因为以前在自己的攻势之下,贝利尔是绝没有像这样说话的余裕的,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要被调动起来放在防范攻击上,但是现在他不仅能防范攻击,还在持续不断的试图突破路西菲尔的精神防线:“你不是能看到积极的一面,而是强迫自己看着积极的一面,正当化自己作为牺牲品的地位,获得空虚的快感吧?嗤、那算什么?比自慰还要寂寞不是吗?!”
“很有意思的诡辩。”路西菲尔冷淡的评价,但是他扫了一眼贝利尔挂在腰间的装着路西法的箱子。这一眼带着足够的质疑,仿佛是在提醒贝利尔他同样也在沉溺于自我牺牲。贝利尔很显然接收到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有被虐的兴趣啊!”
然后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但是,既然你很投入、很快乐,没有什么不满的话,又有什么必要留下sandy呢?你见过的悲惨人类数不胜数,为什么是sandy?”
贝利尔说着,忽然从腰间的箱子里摸出了什么东西,向路西菲尔扔了过去。路西菲尔第一反应是闪开,但在那东西飞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他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那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手工制作的拙劣饰品。
“你知道吗?”贝利尔后跳到稍高一些的石头上,居高临下的微笑着注视着他:“法桑他实际上留下了这个毫无意义的装饰哦?”
路西菲尔当然记得这是什么。这是他在前往人类社会的众多考察中的一次,他所在的城市有一家孤儿院。他抽空去拜访了一下,在那里与各种各样的孩子进行了交流。作为伪装的身份,他告诉那些孩子自己有兄弟和父亲,然后在他离去的时候,收到了手工制作的羽毛形状的礼物。一共三份的羽毛装饰。路西菲尔将它们带回去,给了路西法和贝利尔。
当然,路西法是懒得对这类纪念品给出反应的。而贝利尔笑眯眯的说着谢谢收下了,隔天路西菲尔就在垃圾桶看到了已经皱成一团的饰品。这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会有这种情况他毫不意外。真抱歉,毕竟不是真的父亲和兄弟,没有所谓的家庭关系的概念。而这个东西本身也没有任何价值。只是在那不久之后他就收到了路西法给他的“惊喜”,一个几乎没有未来,被人类社会所扔掉的孩子。
“呐路西菲尔。”
贝利尔笑眯了眼睛。
“难道说,那时候的你因为什么事,心情上产生了什么变化吗?你也敢追求所谓的正常幸福?明明只是个野兽?”
路西菲尔轻快的冲上了贝利尔所在的位置,将喋喋不休的贝利尔一把砸进了水里。贝利尔在水里速度一下子延缓了,但是他反而游向了水库的中心,简直是在邀请路西菲尔追进水里来:“但是太好了不是吗?Sandy多不错啊!一个几乎只会看着你,只会爱着你的小怪物,最棒了不是吗?你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他是被遗忘的存在,是垃圾堆里的垃圾,你把他捡走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把他做成你的玩具。想必非常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