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一却像是认定了芃姬未睡着,又继续说着:“大小圈地诸侯有数十个,可这数十个也不是生下来就是诸侯,是几代积攒下来的兵力财力,这期间又有多少诸侯一朝醒来成了阶下之囚,又有多少新的势力起来,直到只剩下了四个诸侯,建了现存的这四国。”
“驸马究竟想说什么?”最终,芃姬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她现下听着这不停消的声音,烦得很。
哪怕只是这么不带好语气的一句,法一也忍不住有了一丝笑意,“牢酒是想说,不管是诸侯世家还是国家,终有一天会改朝更名,只是时间罢了。”
这分明就是逆反之言,芃姬睁开眼,转身看向法一,眼含凌厉,“法牢酒,你是想造反不成?”她几乎是紧咬着牙跟。
法一无奈摇头,“非也,牢酒只是想告诉殿下,诸侯是如此,国家是如此,家族亦是如此。如若殿下真有一天登上大宝,可却面临三国针对,四面楚歌,国破之日即在眼前,届时已是一国之君的您会如何?是否愿意不让天晋陨落在您的手中做任何事?”
芃姬似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明白法一为何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难不成她的目的便是天晋?那自己的母妃当年入宫可也是为了危害独孤王朝?
芃姬坐起身,“你可知,你今日之言,本宫该将你就地正法?造反,乃天晋最重的罪,造反之徒,要受五马分尸之罚,家中九族亦不可避免。法牢酒,你当真是叛贼吗?”
最后的那声质问,芃姬的双眼已泛红,近乎崩溃。
她不敢信,如若这人真是叛贼,那她身为独孤子孙,引贼入家门,与叛贼为伍,又有何颜面面对独孤家的列祖列宗。
法一跟着起身,她伸手轻轻将芃姬眼尾的湿润拭去,双眼透着心疼,声音沙哑,“殿下,我并非此意,你该信我。我只是想告诉殿下,牢酒就像殿下一样,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家族陨落在自己手上。殿下问牢酒,能否一直陪在您身边,牢酒想。”泪水划过脸颊,“殿下,牢酒真的想,可是家族需要我,我亦无法选择。”
未成婚前,她得了闲便要偷摸去公主府偷看芃姬,那个时候不觉未来离开京州会是多难的事,成婚后,她陷入了有芃姬存在的世界,她贪恋站在她身旁的感觉,竟觉得将来离开,是一件如此之难的事。
“住口。”芃姬斥道,她含在眼中的水雾终形成水珠掉落,“休要再说些花言巧语骗本宫,本宫一个字都不会信,你在本宫眼中,不过是一个为了权势毫无底线的无耻之徒。你今日之言,本宫只饶你这一次,便是还你替本宫挨的那刀。”
说完她将被子一把掀开,饶过法一下了床。
见状,法一赶忙下床拉住芃姬的手,“殿下,您要去何处?”
芃姬用力一甩,便将那拉着她的手甩开,她转过身子面朝房门背对法一,“本宫去何处,还轮不到你来过问。法牢酒,你定要记清楚,往后本宫会盯着你,如若发现你有一丁点的不臣之心,本宫均会下令诛杀,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手软。”
法一看着那敞开的房门,双眼早已被泪水糊了眼,为何我说真话的时候,你竟一丝也不愿相信。
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因我骗你太多该有的报应。
她听着外头的“参见殿下”,无力的摔坐在地,双眼直直的看着桌上的大红纸鸳。
第46章推荐本书
次日, 一行人便收拾行装去港口坐船, 这一次, 即便是傻乎乎的法思齐也感受到了,自家族长与族长夫人之间的不一样,沉默的跟在法一身边。
昨夜芃姬并未回房,而是新开了一间房,今早也是单独在房中用的早膳,甚至连去港口都是带着竹香与梅花先行上了船。
好在包下的船足够大,且有双层, 至少能容下五十余人, 芃姬与竹香梅花住在了二层,其余人均安排在了一层。也避免了两人整日相对的尴尬。
自然, 这一切的安排均是芃姬的旨意, 法一等人也只有接受安排的份了。
她倒是很想顺着本能厚着脸皮去见见芃姬,可见到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昨日她已说的那样决绝。
“族长,夫人是不是在生你的气啊?”终于,小小的船舱房间内,终于只剩下了两人。
法一叹了口气, 倒在了床榻上的被面上,闭着双眼,并未答话。
法思齐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等到族长回答她,觉得族长定是太过劳累, 要歇下了,便准备退出去。
她刚打开门,便听见后面传来有声无力的一句:“思齐,今日我不吃东西了,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