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然问:“风雨门没查出什么?”
“只找到了近年十八山庄的种种善举。”云倚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再往前,怕就要查到许家父子六人早年走街串巷,做货郎的发家史。据说他们祖籍新雨城,我已经派了人过去,大概三日后能有回话。”
季燕然点点头,又将菜牌递给他:“昨夜喝多了几杯,头晕不晕?”
“那酒很温和。”云倚风随口问,“夏天有什么讲究吗?”
“夏天有青梅果酒,皇宫里酿的最好。”季燕然道,“比花酿要更甜一些,下回我们去向皇兄讨几坛。”
青梅果酒,听起来不错。
云倚风答应:“嗯。”
“还有秋天的枫露,冬天的雪重。”季燕然又问,“西北还有最烈的烧刀子,来不来?”
“不来。”云倚风把菜牌还给小二,“枫露雪重听着尚可一饮,烧刀子名字不好听。”
季燕然撑着下巴:“那你喜欢什么名字?等我回雁城后,就命城中所有的酒肆都改了这三个字。不过先说好,改完之后,你可不准再寻别的借口。”
他说得理直气壮,一派大好纨绔风貌。
事情还没办完,自然不能将人放走。
可若事情办完了呢?
若事情办完了,那楼上还堆有几百套新衣。
至少也得一一穿过,让自己全部看完,再说分别与否的事。
第39章 来路不明
吃完饭后, 小二手脚麻利撤下碗盘, 又上了两杯碧色春茶。此时太阳正好,暖融融地照进窗棂, 将骨头都晒得酥了几分, 满心只想钻进蓬松的棉被中, 再好好午睡一觉。
季燕然在他面前挥挥手:“困了?”
“困也不能睡。”云倚风放下茶盏:“我早上其实一直在想,那五句童谣, 会不会还有另一层意思。”
季燕然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一只走路不小心, 跌下悬崖摔断腿。
一只贪吃迷了路,撑圆肚子不能动。
一只蠢笨傻乎乎, 不会吃草只编绳。”
这三句, 分别对应了许秋旺、许秋盛、许秋如的下场。兄弟三人一个在枯井中断腿惨死, 一个暴食无度成了废人,还有一个于深山中离奇结绳上吊,死法皆与童谣相吻合。所以当初众人在面对第四句,“一只到处找母羊, 血流成河把命丧”时, 本能地就认定这代表许秋意将会浑身鲜血地死于女人之手, 但后来证明,事实并非仅如此。
季燕然明白他的意思。
第四句童谣不单单预示了许秋意的死亡,更有他曾犯下的累累恶行。
那若其它几句也是一样呢?
许秋旺是否也曾将别人推下悬崖。
许秋盛是否也给旁人下过暴食毒药。
许秋如是否也同样用一根草绳勒死过人。
种下过恶因,所以才会在今时今日,收获相同手段的恶果。
云倚风继续道:“或许这才是整首童谣的全部含义,当然, 目前无凭无据,全是我的推测。”
“这推测不无道理。”季燕然替他添满水,“要是这样,那幕后之人就算替天行道,别的不说,光许秋意一人,若继续放任他不管,往后还不知要残害多少姑娘。”
“幸好尤氏命大。”云倚风叹道,“她昨日已被家人接回了武馆,还有那位翠儿姑娘,两人能从许秋意的魔爪下逃脱,但愿将来都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过了一阵,季燕然又问:“第五句童谣呢?又是年纪小,又是哇哇哭着要找粮,按照方才的结论,这位许家五掌柜,难不成年轻时曾经杀人害命,抢过别家的口粮?”
云倚风微微皱眉:“不好说,但似乎不至于。”
许秋平年纪最小,算是许老太爷的老来子,在他出生时,上头四个哥哥皆已成年,即便许家在发迹前条件清苦,但在家中有五名青壮劳力的条件下,想吃饱肚子还是绰绰有余的。退一步讲,就算当真饿到要杀人抢米,那也轮不到天生瘦弱矮小的许秋平头上——看着连风吹都要倒,怕是有贼心也没贼力。推荐本书
“我现在越来越好奇,幕后那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了。”云倚风看着他,“那极有可能是许家往事的知情人,可既然知情,为什么不直接送一封信函,将所有事情全部说清楚呢?反而要编一首童谣,引得满城风雨再让我们猜。这其中,除了想毁掉许家名望、让许家人终日活在惶恐中,会不会还有别的意图?”
“红鸦教的鬼画符都出了,明显是要拉我下水。”季燕然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吧,不说这些,我们先去十八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