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古森也极慢地拉起了手刹——
幸亏没有超速行驶,越野车最终停在一棵梭梭树前。保险杠距主树干仅剩五公分……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呼吸之间。副驾驶右侧,梭梭枝条紧紧地贴在窗户上,张牙舞爪。好像因未能成功侵入而愤怒。
一向笑若春风的古森,此时面色沉得可怕。
“是爆胎。”他断然肯定,“先把车倒出去。”
郝比却迟迟没有动作,而是望着车窗外的几根枝杈,怔怔出神。
半天,才惊魂未定地吐出一句话。
“我、差点……要了你的命。”
预想中的暴风雨没有降临,古森展臂拥紧了他。
“不怪你,是我的错。”男人的掌心揉搓着他的后脑勺,语气极尽安抚。
郝比把脸靠近古森颈窝,深深嗅了一口,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干燥的沙漠里人不易出汗,古森身上只有淡淡的麝香,似乎是防晒霜留下的余味。
心慢慢平静下来。
隔着档位杆抱一起并不舒服,郝比只轻推一下,古森就松开了手。
放下手刹,将车退后。
郝比:“你方才脸色好差。”
“吓着你了?”古森一惊,又很快恢复,“对不起。”
“为什么?”
古森神色如常,“没什么,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哦。”看来确实没在怪自己。郝比把车停稳,准备下去察看。
古森也开门下车,“一起吧。”
郝比绕到车右边,看着瘪塌的轮胎直皱眉。
“得换备胎。”古森踢着轮毂说。
郝比:“嗯。”
“没办法,干活吧。”古森拍了两下手掌,给自己鼓劲儿。
郝比也打起精神来。走近车尾箱掀开后盖,从里面翻找出千斤顶。
古森接过手,对准底盘的横梁架稳。一边起升一边问:“知道爆胎的原因吗?”
“天气太热,行驶时间过长?”
“那是外因。”古森说,“进沙漠前我给轮胎降过压,忘了加回去——这才是主因。”
郝比用手锤额头,“我就说一直感觉漏了什么事!”
“是啊……”古森自嘲,“进了这么多回沙漠野,居然还犯这种低级错误。”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玩太High了。
千斤顶顶好,两人开始分头行事。一个拆旧胎,一个卸备胎。
“我有没有说过,我爸妈是怎么去世的?”古森突然问。
他低着头做事,叫人看不清表情。
郝比一愣,“印象中,是车祸。”
“嗯。”古森应了声,就没再说下去。
郝比似乎抓到了什么关联,试着猜测,“也遇到爆胎?”
古森默认了。
过了好久,他才说:“他们没我们幸运。”
郝比停下手里的动作,“是。”
想像古森安慰他那样,上前拥抱一下对方,却又有点难为情。
正午的太阳晒得皮肤生疼。不加快速度是不行的。他只好又继续。
两人合力把备胎装上,旋紧螺丝。收拾好零配件后,给四个车轮加压。所有事情做完,检测了一遍各项性能。
好在除了车漆上多了几道划痕外,别的都没造成损伤。
“先开着吧,到4S店再做彻底检查。”古森说。
“好。”
郝比把车交给古森,到后座上躺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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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起来时,已接近沙漠边缘。
路的左边出现一条河流。碧色的河水地流淌在金黄的沙石滩上,两岸荒芜没有植物,宛如一副超现实主义油画。
“你看!”郝比指着小河,“那不是海市蜃楼吧?”
古森顺着方望去,笑道,“你没看错,是真的有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