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算定了今天是伏见的交稿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拜访居然扑了空。八田犹豫了一会,决定去探视一下。
说是探视一下,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麒麟臂。做了培根炒饭在保温盒里拎着,还买了点心和花。
八田站在伏见家门口都觉得莫名的羞耻,这感觉跟探望养老院似的,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一捧花。
他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
……幸好淡岛给了他备用钥匙。S社真的好恐怖,所有社员的公寓都要寄存备用钥匙在社里。这是什么意思,防止社员写到猝死没法交稿吗?
想到以后要跟这样的出版社合作,八田心里怕怕的。
打开门的一刹那他有些错愕。
因为房间的格局太熟悉,跟他们过去的大学宿舍一模一样。他根本不用东张西望,习惯性地前行右拐。单居室的房间除了厨房和卫生间,就是一个大大的起居室。
床和矮桌的摆放也一如过往。
脑中嗡地一声,说不清什么东西从眼里滚下来。
他没能感怀太久,因为伏见已经昏倒在地板上,看上去是想躺回床上,但没能爬上去。
被子被他扯落在下来。
八田手里的东西砌里哐啷地掉了一地。
伏见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色向晚,床头电视正在小声放着无聊的日常新闻。他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脖子上,掖得严严实实。
八田正坐在他身边,借着台灯翻看矮桌上的书稿。他没开顶灯,大约是怕照醒了伏见。
粥在桌子上热腾腾地冒着水汽。大概是放不下,旁边地上还挤着一束鲜花。
晚霞的微光中,那背影有些朦胧的不真实感。
是他的诗人。
他梦过好多次这样的情景,有种自己是不是已经升天的怀疑。
他又以这种窝囊的形象出现在八田面前。恼火,不爽,各种矫情的愤怒都烧到头上来,带着病人特有的那种任性赌气。他很想掀开被子破口大骂,然而八田回头看他。
一瞬间他就萎了,心里全被怒涛般的幸福淹没。
“你醒啦。”
八田回过脸,把手放在他额头上。
“灌了药好像烧退了。”
伏见耳朵尖,听得分明。八田到底是怎么给自己灌药的?!不过他现在没心思过问这个事,因为八田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他的稿子。
“啧……你在看什么。”
他最近的手稿只有那一部而已。
“你在续写《爱的猎人》吗?猴子?”
八田的眼睛亮亮的,手还扶着他的额头,伏见被他看得一阵窘迫。
“别瞎看好吗,我又没有允许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推荐本书
“……提纲很复杂的,就算说了你又懂什么。”伏见矫情。
“那就说到我懂为止啊。”
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过隔阂一样,八田笑嘻嘻地掉过身来,把脸放在床边上。
诗人说女人是水做的,伏见想八田大概是火焰做成的吧。
不管他内心有多少卑微的坚冰冷雪,只要八田一笑就能消融成万里春江。
伏见觉得心头像有一百只兔子乱撞。
不不,应该是一万只大象狂踹。简直要被踹到神智不清。
他病傻了人也胆大,居然拿起八田的手往嘴边送。只是身体虚得很,力气不够,手哆哆嗦嗦。
他的手攥着八田的手,就在唇边一公分。他犹豫要不要吻下去。气氛太好。
然而八田松开了拳头,轻轻按住了他的嘴。
“饿了吗,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
八田抽回手,起身去厨房了。
“我先给你冲点药,然后吃饭。”
八田学坏了……伏见闷闷地想。过去他如果这样拿住八田的手,八田肯定早就脸红成了大番茄。现在居然能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真想弄死自己。
不对,是弄死八田。
掌心按在他唇上的触感如此清晰,余温犹在。他情不自禁地舔嘴唇。
大概还没退烧,脸都烧热了。
八田端着药回来了。一勺一勺往伏见嘴里喂。
“我自己会喝。”
“你会洒到被子上啦!快张嘴。”
伏见扭扭捏捏地张嘴吃药。
电视里絮絮叨叨地播着广告,“圣诞节和心爱的人一起度过,在白雪中送她生巧巧克力。”
两个人都硬忍着不笑,虽然不知道笑点在哪。
“苦吗?”
“甜。”伏见甩了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