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作者:塔塔西(下)【完结】(39)

2019-02-18  作者|标签:塔塔西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夜里做了一个梦,阿Bei梦见严晓娉穿着夭夭的衣服在弹琵琶,弹的是琵琶,出来的却是吉他的音。梦境很乱,一会儿是严晓娉在弹琵琶,一会儿是严晓娉当着另一个严晓娉的面在桌子底下挑逗阿Bei;一会儿是在同志吧里隔着人群对她暗送秋波,一会儿是在阿Bei的车里亲吻、拥抱、爱抚。似乎她又去了一趟西藏,从滇藏线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一群徒步的驴友,竟都是穿着迷彩服的大学新生。人群里,阿Bei一眼看到了那个被晒得黑不溜秋的严晓娉。似乎梦见的人都和阿Bei有过性关系,女友,□□,一夜情的陌生人。而在这个梦里,她们全成了严晓娉。或者说,她们本就和严晓娉有相似之处,哪怕只是一丝半点。

  (此处省略212字)

  阿Bei一阵抽搐,从梦中惊醒。是梦,但如临其境。

  天空才露出鱼肚白,阿Bei看了眼手机,四点,睡意全无,只剩下了约见严晓娉的兴奋。阿Bei多想给严晓娉打去电话,告诉她:我想你。可这个时间点打去电话,太冒失,怕也只会给严晓娉徒增烦恼。她结婚了,她的枕边一定还躺着她的丈夫。

  阿Bei仰头看着天花板,一眨不眨。好不容易熬到7点,想想,终究给严晓娉发去短信:“你什么时候过来?”

  五分钟没有回复,十分钟没有回复,半个小时没有回复,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很忙吗?”阿Bei又问。想想两个人交往的时候,多是严晓娉给阿Bei打电话,发短信。阿Bei的回复往往惜字如金:嗯,哦,知道,好的…也有好些时候就看一眼,随即便丢在一旁。这算是现世报吗?阿Bei心里想着。

  还是没有回复。

  兴奋在等待中变成了煎熬。到十一点,阿Bei终于等不住给严晓娉打去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心一沉,似乎有白茫茫的浓雾从四周涌来,铺天盖地,昏天暗地,

  小刀几个正忙着,进进出出,把堆在地下室的油画搬上大厅,又按照阿Bei之前的指示将大厅内展出的画作全换成与严晓娉相关的油画。

  阿Bei摆了摆手:“别换了,都搬回去吧。”

  尽管有了前两次的打击,一样是等待,一样是希望变成失望,可阿Bei还是觉得难受。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又安慰自己说:她已经结婚了,丈夫和女儿才是她的生活重心。这么安慰,心里更是难过。点了一支烟,胡思乱想了一通,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着,直到严晓娉突然出现在身后:“你能少抽点烟吗?”

  阿Bei嗖地站起,惊讶,不可思议,又一把抱住严晓娉,紧紧抱着:“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以为我又见不到你了。”

  “至于不,我说了要来的。”严晓娉说着,把阿Bei推开。

  “你一个人?”

  “嗯,孩子送奶奶家去了。”看到堆在一角的油画,画的正是趴在茶几上为政治课补考犯愁的自己,严晓娉快步上前,又笑着:“是这些吗?”

  严晓娉是一个人来的,画着淡淡的妆,穿着一件简单的无袖连衣裙,依旧是那样的明艳动人。这或许意味着什么。阿Bei欣喜若狂,又极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情绪太□□裸地表现在外,可嘴角还是禁不住上扬,露出浅浅的酒窝。“喜欢吗?”

  “喜欢啊,感觉那个时候好傻。”

  “怎么傻?”

  “嗯…”严晓娉想了想,只笑着摇了摇头:“还有吗?”

  “有啊,这里都是,”阿Bei说着,把地下室的灯全部打开。听啪啪的几声,昏暗的视野豁然开朗,亮堂堂的。严晓娉环顾四周,俨然置身在数十个“严晓娉”的包围圈中:发呆的严晓娉,睡觉的严晓娉,弹吉他的严晓娉……过往的记忆也如油画一般展现在眼前,逼真,如历历在目。

  “还好,没有裸体的。”严晓娉还是笑着。

  “原来有,但被我弄坏了。”阿Bei说着静静地走上前,从身后握住严晓娉的双肩,低头耳语:“我昨晚上梦见你了。”

  “哦。”

  “是个春梦,”阿Bei迟疑了片刻,又轻轻吻过严晓娉的耳垂,含在嘴里:“我想要你。”

  严晓娉沉默,挪了一下身子。阿Bei紧紧贴上:“来都来了,你还想哪里跑?”

  “你变了。”严晓娉淡淡地说着,往后耸了一下肩膀,用这样的方式告诫阿Bei:别这样。“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很潇洒吧,以前你都不愿意说情话的。”

  “以前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否认,这两年我是交往了不少女孩,说了很多从没有对你说过的情话。呵,”阿Bei勉强挤了挤嘴角,似笑非笑:“但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从始至终。有一句话,你想听,但我从来都不肯说。”说着,阿Bei又牵过严晓婷的手,深情凝望:“直到你走了,直到你又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好想好想告诉你……”

  “我已经不爱你了。”

  想告白,想一诉衷肠,可还来不及说出口,得到的便是那冷冰冰的拒绝。阿Bei怔怔地愣在原地,就像是被严晓娉的话给冻僵了一般。她不相信,她也不接受。

  “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我有丈夫,我有女儿。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就当我没来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断送我自己的幸福,我也不会让我的女儿重蹈你的覆辙,更何况…”严晓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强调:“我已经不爱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父母爱情

  严晓娉离开画廊的时候,阿Bei追了出来。执意相送。

  阿Bei问严晓娉住哪儿?严晓娉报了地址——一处高级会所,说是张源在那边跟人谈生意。

  “你们住哪儿?”

  “你还要送我回家不成?”严晓娉说着:“我们这几年都住在深圳,这次回来,正好是张源有笔业务要谈,也顺便带着老婆孩子看看他妈。这几天都住在我婆婆家。等事情谈完了,就要回去了。”

  “就要回去了?”

  “嗯,估计就是明后天的事儿。”

  “这么快?”目送严晓娉离开,看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阿Bei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上气。闷了一会儿,又掉转车头。她不想回画廊,又不知道去哪里。想静静地待会儿,又想找人说说话。不能去找康桥,跟他说严晓娉的事儿,无疑是伤口上撒盐,大奶跟着明子去了另一个城市,也说不上话。不知不觉中,车子驶到了陈新平所在的集团大厦。

  路过几次,但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车子就停在大厦广场上的红旗杆下,阿Bei犹豫着:进去还是不进去。有保安跑来,示意阿Bei这里不能停车,又告诉她,地下停车入口在右手边。阿Bei想了想,左转驶上大路。可兜了一圈,又绕回来了。阿Bei想起严晓娉的那句话:她不会让她的女儿重蹈阿Bei的覆辙。

  说不清的来由,阿Bei进了大厦。通往电梯的大厅一角整整齐齐立着一排柱子,需刷卡进出。阿Bei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进去,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前台后面坐着两个漂亮女孩,其中的一个站起身:“您好,您是要找人吗?”

  阿Bei嗯了一声,想想:“我找甄妮。”

  女孩点了点头,又打了一个电话:“不好意思,甄小姐在开会,您可以在这边的茶吧稍等片刻。”

  阿Bei抿了一下嘴角:“不用,”想转身离开,却跟着问道:“是不是你们总经理和董事长也在开会?”

  女孩笑了笑,笑容很标准,不多不少,正好八颗牙齿:“这个说不准。”

  “能帮我给你们黄总经理打个电话吗?”

  “您有预约吗?”

  “呃……”阿Bei想了想,又微微摇着头:“算了。”

  才说完,就看吧台内的另一个女孩也嗖地站起身,又毕恭毕敬地朝阿Bei身后鞠了一躬。

  阿Bei回过头,又看到陈新平领着一群人从她身后走过,忙撇开头,可为时已晚。陈新平走远了,又折了回来:“蓓蓓?”

  “董事长好!”两个女孩齐声应道,再看阿Bei,耷拉着脑袋,又在喉咙间发出一声嗯。

  “你怎么来了?”

  “路过。”

  “你这是第一次来吧?”

  “嗯。”

  “这是怎么了?”看女儿脸色不好,陈新平关切地问道

  “看到你,没心情。”阿Bei说着,像是一句斗嘴的话,又像是一句玩笑话。

  陈新平呵呵地笑着,倒也不生气。看了一眼身后的客人,又转而跟前台的一个女孩说道:“小蒋是吧,你带…”顿了顿,大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当着女儿的面给下属介绍自己这个不愿承认自己的女儿。“你带陈小姐去参观一下公司……”

  “我没兴趣。”

  “那个…我这会儿有客人,你妈也在开会…”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我就是,”阿Bei想了想,又转过头,避开陈新平的目光:“随便转转。”

  陈新平会心一笑,大概是看穿了女儿的心思:“那就让小蒋带你随便转转。”

  那前台接待该是猜出了“陈小姐”和陈新平的关系,说是随便转转,也像个博物馆讲解员似得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集团部门、公司荣誉、企业文化,又说了陈新平夫妻在公益事业上的投入。对此,阿Bei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甄妮从七八米外的一间办公室里闪出,尽管穿着得体大方的职业套装,但依旧难掩她那婀娜多姿的性感身材,走得很快,高跟鞋踩着光滑洁净的地砖发出蹬蹬蹬的声音,节奏感很强。

  “甄总助!”小蒋叫住甄妮,快步跑上前,跟甄妮说了什么。甄妮回过头,也是微笑着看了一眼阿Bei,冲着小蒋点了点头,这又蹬蹬蹬地朝走廊深处走去。阿Bei不得不佩服起甄妮,就这样的点头微笑,任谁都看不出:甄妮和“陈小姐”之间存在着不正当关系。

  小蒋领着阿Bei进入总经理办公室,不一会儿,黄淑萍匆匆赶来。

  “怎么了?”果然是知女莫若母,才一进门,黄淑萍就这样问道。

  阿Bei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

  “跟康桥闹矛盾了?”

  阿Bei摇了摇头。

  “就你这副心思要真是为康桥烦的,我倒是放心了。”黄淑萍说着,在阿Bei身旁坐下:“你难得来一趟,肯定是心里遇了事儿了,还是自己不好解决的事儿。我知道你还恨着我,但好歹我也是你妈,是过来人。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

  阿Bei还是沉默,双手捂脸,身子往后一倾,又仰头靠着沙发背。

  黄淑萍没有追问,只轻轻拍了拍阿Bei的肩膀,似乎在告诉女儿:没事,有我呢。

  “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沉默了好一会儿,阿Bei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是你亲生父亲。”

  “我不是想指责你,我就是想知道,你都是怎么想的。你有老公,你有儿女,为什么你还会为跟他在一起?”

  “说句不害臊的话,因为我爱他。”黄淑萍笑了笑,又拉过女儿的手:“还因为你。你知道我跟你夏爸爸是怎么结婚的吗?”

  阿Bei摇了摇头。

  “说是自由恋爱,但那时候的婚姻说白了就是政治婚姻。那个年代讲究出身,我家里是知识分子,是走资派。你夏爸爸是工人家庭出身,那就跟现在的富二代似得。出身好,又高高大大,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好多女孩子都喜欢。可你夏爸爸就说了,他只喜欢我。那会儿是□□,你外公死了,是自杀的,你外婆受不住,跟着病死了。就是这样,那些红卫兵还不肯放过我。关键时候,你爸爸站出来,求了厂里的工会领导说要娶我。我知道,他是想保护我。可我真不喜欢他,但我还是接受了。你爸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不爱说话。跟我,也没有一点共同语言。我不喜欢他,嫁给他,说白了就是给自己找座靠山。你爸是个热心肠,在□□的大浪大潮中救了我,又救了老陈。那会儿,你哥哥已经出生,老陈跟着你爸爸学技术,吃住都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相似的经历,又有共同语言,一来二去,就这么有感觉了。我也知道这份感觉不应该,就像你说的,我有老公,我有儿子。可感情这种事情哪是说不去想就不想的。大概是1980年,你爸跟老陈一道研究的一门技术获得了厂里领导的肯定,发了一笔奖金,两个人一高兴,买了两斤酱牛肉两斤白酒在家里庆祝着,也把我给拉上。酒喝到一半,说车间出了点事,你爸被人叫走了。就留下我跟老陈。本来两个人之间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喝了酒……”黄淑萍顿了顿,看了眼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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