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商崔嵬道:“商剑子,缘何理由想要道器?”
商崔嵬沉吟片刻,以一种郑重的姿态回答道:“为匡扶正义,济世救民,将道器用于有益之处,绝不许邪魔所得,为害苍生黎民。”
秦莲见微微一笑,没有评价,转而问裴戎道:“崇光公子,认为道器现世,是天下之幸,还是苍生之劫?”
裴戎面上温和带笑,心中却以一种冰冷的态度审视对方。
他不信世上有人能对道器轻易放手,所以这三问答与不答都没什么关系。
对方提出这般奇怪的条件,也许是在拖延时间,又也许另有计划。
但他既然在扮演谈玄,便还是选择了一个稳妥的回答:“但看道器之主的为人,若将道器用于正途,便是天下之幸。若用于为恶,便是苍生之劫。”
商崔嵬向裴戎投去一眼,心生些许好感,这样的答案与他的理念十分契合。
秦莲见又笑了笑,还是没做点评,最后问拓跋飞沙道:“拓跋戮主出身苦海,而这最后一问,还是众生主曾垂问天下的。”
“世事如苦海,如何能够超脱?”
“不知三百年过去,御众师与苦海的诸位是否有所顿悟?”
拓跋飞沙目光一闪,露出一口海鲨般的尖牙,笑道:“当然有悟。”
秦莲见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拓跋飞沙哈哈大笑:“唯死亡能令人超脱!”
话音未落,阔剑出鞘,以刚烈迅猛之势,向秦莲见当头斩去。威势赫赫,一刀劈实,对方即可破颅开瓢。
秦莲见似早有准备,长袖一振,一支狼毫落入手中。执笔凌空一点,稳稳抵住剑尖,竟令其不得寸进。
气劲勃发,以二人为圆点,掀起一阵酷烈狂风。
堂中舞姬已经吓傻,有人跌坐在地,也有人拔腿逃命。
秦莲见沉声道:“家主在此,你们要往何处去!”
舞袖狼毫一挥,甩出无数墨迹。墨团仿若长了眼睛一般,寻人追去。被墨迹沾染的男女发出一声惨叫,身子扭曲痉挛,长出尖牙利爪,身披鳞甲,化为妖兽模样,转头扑向裴戎等人。
柳潋嘱咐魏灵光道:“保护谈公子出去!”
然后与阿尔罕相视颔首,一人抽剑,一人拔刀,冲上前去。刀剑联手,将妖兽尽数拦截。
魏灵光运转玄功,金身通体发亮,将“不修武道”的崇光公子护在身后,步步后退。
杀出轩馆,裴戎从怀中拿出一只烟火,放上天空,召唤援兵营救。
秦莲见此情形,微微一笑,将狼毫投入湖中。
仿若墨染清池,广阔无垠的风波海顿时染成一片墨色,沧海明珠亭微微震动起来。
湖渡港口,风一笑头戴草帽,叼着草根,揣手蹲在一群晒得黝黑的船夫之中,与人插科打诨。
忽闻轰然一声,仰头望天,一道烟火炸开。
渡口上的船夫们眯着眼睛打量,奇怪道:“怎么回事?有人白日里放烟火?钱多了么?”
风一笑眉目凛然,引气入胸,发出一声嘹亮长啸,震得周边渔民、船夫皱眉捂耳。
不待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见渡口边的芦苇丛里冒出上百来人,一艘艘船舶扬帆驶出。
这些武者打扮的人们,跃上船舶,百舸齐发,向湖心驶去。
然而,就在此时,碧绿湖水一瞬之间化为墨色,仿佛有巨大的阴影在湖水底下游动。
平静的湖面动荡起来,白湍激流狠狠撞击船舶,升腾起层层水雾。无数或大或小的漩涡,像是一枚枚眼睛,在水中睁开又合拢。
风一笑双目一睁,惊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眼睁睁看着船舶在激流中颠簸起伏,无法掌控方向的左摇右晃,最后被数十米高的滔天巨浪掀翻。
血盟之人纷纷落水,与狂风怒浪搏斗,拼命全力游回岸边。
风一笑狠狠抹去脸上水珠,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找到赵档头沉声问道:“有能驶过这片风浪的海船么?”推荐本书
赵档头脱力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道:“这、这里是内陆,我、我上哪儿去、去给你找海船?”
风一笑不甘地一拳砸在地上,忧心忡忡眺望湖心:谈公子、阿尔罕、柳娘子、小师傅,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裴戎立于岸边,寒风凛冽,激流澎湃,溅起冰凉水珠,击打在脸上,像是一片片冰刀。
眼见远处起帆的船舶纷纷覆灭,漠然回身,对上秦莲见的双眼。
秦莲见流露一丝残忍的森意,笑道:“谈公子想要召唤援兵,然而,我会给你找个机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