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穿着一身青,衣服上溅着好些泥点,可见是真的摔跤耽误了时间。
柳宁欢一愣,连忙道:“云大夫,我不是怪你……你快来看看,清伶到底怎么了?!”
她囫囵解释了一句,便站起身来,想给云景让位置。
清伶抓住柳宁欢的手掌,说:“不要走……宁欢……”
柳宁欢一愣,动作顿了一下。
云景快步走过来,说:“公主不用挪动,我这样便可诊治。”
柳宁欢便坐回原地,捏着清伶的手掌,轻声说:“我在这里,我不走……你哪里痛?”
清伶安静了些,小声说:“我胸口痛……我浑身都痛……”
柳宁欢急切地对云景重复道:“她是她胸口痛,浑身都痛!”
云景专心替清伶把脉,沉声道:“我听到了。”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云景就跟个石像似的,没有了表情。她对众生心怀怜悯,却不会因为这份怜悯而影响判断力。
柳宁欢不敢再做声,一边安抚清伶的背,一边屏住呼吸望着云景。
云景把着脉,渐渐皱起眉头。
柳宁欢焦急死了,又不敢问,生生把脸憋成了猪肝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景终于放下了清伶的手腕。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副针具,说:“清伶姑娘现在太痛了,我先施一针,封闭她的痛觉,暂时让她平静下来。”
柳宁欢说好,然后看着云景不紧不慢地在清伶脑袋和身上扎针。
云景大约施了二十来针,把清伶的脑袋扎成了个刺猬。柳宁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点儿担忧。
云景说施一针,她还以为真的是一针。
云景注意到她的神情,解释道:“清伶姑娘情况特殊,为了最大程度止痛,我只能如此。公主放心,不会有危害。”
柳宁欢有点儿尴尬,说:“我不是怀疑云大夫……云大夫是天下第一神医,当然不会出错……”
“她前几天都好好的,昨天突然开始发烧、浑身无力。刚刚都没这么严重,我还以为只是寻常风寒……”柳宁欢皱着眉头回忆,说:“会不会是因为没有按时吃晚饭?”
如果是这个理由,柳宁欢真要后悔死了。多叮嘱一句,让清伶记得吃晚饭又不会怎么样。
云景的视线一一掠过房间里的众人,最后停在柳宁欢愧疚的面庞上。
云景对柳宁欢说:“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宁欢这才后知后觉,赶紧带着云景去了自己的房间,又让丫鬟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接近。
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云景对柳宁欢说:“公主,你可曾养过死士?”
柳宁欢愣了下,她也不知道平真公主养过没有,只好含糊道:“怎么了?清伶发病跟死士有什么关系?”
云景说:“养死士最重要的一点,是用药物控制下属,让他们无法生出叛变之心……”
云景才刚说了一半,柳宁欢就很快反应过来,惊道:“见魅!”
“公主清楚就好。”云景说:“清伶姑娘方才就是见魅发作。一般来说,见魅发作没有这么霸道,但清伶姑娘中毒很久,再加上有另一味毒药同时发作,所以才会如此可怖。”
柳宁欢喃喃道:“是蛊。”
云景:“嗯?”
柳宁欢下意识说:“见魅是蛊,不是毒。”
原来清伶也有见魅……以赵湛的性格来说,倒是不奇怪。
只是,见魅发作的原理,难道不是生出背叛主人的念头么?以清伶的忠心耿耿,她怎么会背叛赵湛?
柳宁欢整个人都懵了,几乎无法正常思考。她木然地看着云景。几乎是靠本能在跟云景对话。
“另一味毒药是什么?”
“软骨丸。服用者会四肢无力,更会感受到极度的痛苦,如同锉刀研磨全身每一处骨头。一般用于刑罚。”推荐本书
刑罚?谁罚清伶了?
所以这两天,清伶就是忍着“锉刀研磨每一处骨头”的疼痛,跟自己相处的吗?
柳宁欢问:“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云景说:“根据体质,各人对疼痛的耐受力不同,因此苏醒的时间也不确定。”
柳宁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清伶房间里的。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清伶床边。
清伶房间里空无一人,柳宁欢握着清伶的手,清伶缓缓睁开了眼睛。
按照云景的说法,这应该是对疼痛的耐受力非常高了。
柳宁欢眼神里充满了心疼,轻柔地问:“你怎么样了?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