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下意识地低估了赵湛的狠辣,高估了这个决策带给赵湛的好处。
此时清伶点明,穆山恍然大悟,这真的是赵湛会做出来的抉择。
以清伶处处为赵湛考虑的性格,清伶或许真的只是在揣摩圣意罢了。
穆山脸上露出颓然的神色来。
清伶脸上是那种冷冷的、含带着隐隐不屑的微妙表情,她如今也算是解放天性了。
裘信沉默了一会儿,说:“关于这件事情,朝中讨论了很多次。皇上没有正式发表意见,君心难测,我们并不能因此推断皇上就是这么想的。清伶,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这个意见是你提的,所以皇上才默许如此推行下去?”
清伶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笑意,又冷冷地看着裘信,眼神仿佛在说:你信吗?
穆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说:“无论皇上怎么想,你都是唯一一个能改变皇上想法的人了。”
清伶摇了摇头,凉薄地说:“我可不敢。”
见清伶油盐不进,穆山和裘信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穆山叹了一口气,说:“既然清伶姑娘不愿意,我们也无法强求。我们会找别的办法。”
裘信说:“清伶姑娘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说完这些,裘信和穆山两个人就要离开了。清伶没有留她们。
快要走到大门口时,穆山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对清伶说:“对了,搜索耶勒的事情,皇上已经全权交给我了。我会替公主报仇的。”
一听到“公主”两个字,清伶猛地转头,狠狠地盯着穆山,说:“报仇?”
穆山说:“耶勒那样对待公主,害公主死在异国他乡,连尸体都找不到。我虽与公主交往不深,但公主毕竟因我而死,我会替公主报仇。”
穆山裕企悲痛,而清伶却在穆山说话的时候,一个人站了起来,往内殿走去。
清伶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她没有死!”
此时,穆山和裘信已经看不到清伶的身影了。穆山叹了一口气,裘信拍了拍穆山的背,说:“清伶姑娘或许……不愿意接受吧。”
裘信和穆山真的离开了。
清伶坐在床边,双目充血,浑身颤抖。
是啊,报仇……如果要为柳宁欢报仇,那么对象一定有赵湛。自己为什么会忘了这件事情?
淹没在悲伤里的清伶,终于抓住了最后一块求生的浮板。她在赵湛身边做了那么多布置,可不是用来毁于一旦的。推荐本书
清伶一只手掐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皮肤上青青紫紫,是她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恨意。
更何况……清伶垂下眼帘,柳宁欢怎么可能是因穆山而死?她明明,是因自己而死。
……
谁也没有想到,裘信和穆山来看过清伶之后,清伶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只是比以前更冷,更不愿意说话,更公事公办了些。
这是赵湛更加熟悉的清伶——她虽然确信清伶爱慕自己,但面对清伶充满爱意的眼神,赵湛其实是觉得有一些违和的。反而是不苟言笑、不敢直视自己的清伶,更加让赵湛熟悉并且安心。
赵湛心里十分满意,找个由头奖励了裘信和穆山一些东西。
清伶复又请令,主动要求担起搜查耶勒的任务。赵湛一方面觉得这样的清伶更自然,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该拂了未来皇后的关切,因此同意了。
清伶接过任务之后,第一件事情是去天牢里提审阿缪露。
由于精神状态问题,阿缪露被押解到京城之后,就保持着四肢被束缚住的状态,还用铁链拴着她的脖子,不让她到处乱跑。她甚至不能到达牢房的每一个角落。
狱卒带着清伶到了天牢,清伶挥挥手,让狱卒退下。
她在昏暗的光线里,看见阿缪露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般缩在角落,已经完全不像一个人了。
清伶冷漠地觉得是活该,阿缪露竟然视柳宁欢如珍宝,又为何会让柳宁欢受到伤害?
与此同时,清伶也同样唾弃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跟阿缪露没有任何区别。
清伶说:“耶勒还没有抓到,你有什么线索吗?”
阿缪露嘿嘿一笑,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清伶说:“为了给她报仇。”
牢房里的气氛顿时冷下来了,阿缪露咬牙切齿,一把嘶哑的嗓音仿佛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你配?”
清伶说:“你配吗?”
这话一出,两人双双沉默。说到辜负柳宁欢,她们两个人都要份。可说到为柳宁欢报仇……除了柳宁欢自己,谁还有资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