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对魔修鬼道有相当深厚的经验,这会子早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了,这种热血上头不要命不听话净找死的混蛋师弟,不扔还留着过年?
白珒想到这点,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烂泥,他快跑几步跟上江暮雨,几次三番想解释,话到嘴边却总觉得词不达意,更担心说错话火上浇油,他磨蹭了半天,为避免越拖越糟糕,干脆认错道:“师兄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不该不自量力的去跟公孙寻叫板,我让你担心让你着急了,可是如果我听你的话掉头就走,你怎么办?你要自个儿留下对付公孙寻那芦花鸡?”
“芦花鸡”三个字在江暮雨脑中过了一圈,跟爱臭美的公孙寻结合在一起……
白珒本是想以道歉化干戈为玉帛,结果说着说着说到点子上了,一回想当时那个情景和江暮雨视死如归的样子,满腔怒火顿时沸腾,烧的他肝疼。
“你怪我不听话,我还要怪你……那个……”白珒怒火上头,把智商烧的一干二净,情急之下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想了半天,咬牙硬说道,“我还要怪你始乱终弃呢!你堂堂掌门,肩负着将门派发扬光大的重任,你死了谁管我们?你见过哪个军队出了事主帅掩护小兵撤的?”
江暮雨觉得跟他说话有拉低智商的风险,他小心翼翼揣着自己仅剩不多的智商,为避免自己变成白痴,还是少说话的好。
白珒见江暮雨不吭声,一时搞不清他是还在气头上,还是被自己怼的无话可说了,白珒左思右想,伸手搭上江暮雨没受伤的右肩,以防止话说一半再给人气跑了,目光则落在他被血染红的左肩上,温声说:“是不是很疼?公孙寻伤你,我一个没忍住就……”
江暮雨从乾坤袋中拿药递给白珒,白珒盯着那两粒苦的丧心病狂的药丸,干笑着想逃走。
江暮雨皱眉,指尖携了一丝真元在白珒胸口轻轻一点,真元撞在他伤痕累累的胸腔内,白珒一个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江暮雨趁机把药丢进去,快速掐了个静音咒,又划了道真元将白珒的鼻子塞上,他为了呼吸只好把药咽下去,苦的舌头都麻了。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是做习惯的,白珒老大不小了,却偏偏怕苦,据江暮雨观察,哄着吃没用,就得硬往里塞——虽然江暮雨从来不会哄人。
“药只是辅助,内伤的治疗需要你自己调息。”江暮雨走到写有“天琼派”三个大字的牌坊下,“过来坐下。”
“不用。”白珒双手叉腰,挺胸昂首,摆出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说,“南过的药也忒好使了,我感觉神清气爽的,你不用管我了,快去找南过和黄芩吧!还有你身上的伤得尽快……”
江暮雨面无表情:“过来。”
他的声音很轻,并不严厉也不吓人,白珒却无法拒绝,仿佛一根羽毛划过他敏感的心尖,颤抖,不安,默默地走过去在江暮雨身边坐下。
江暮雨命令道:“凝神打坐,别胡思乱想。”
白珒乖乖照做,闭目静气,耳畔有箫声缓缓响起,夜凉如水,箫音婉转透着几分凄冷,却并不会叫人感到悲伤,比起畅快不如说和缓,比起欢悦不如说平逸,借着这天籁之音,白珒很快入了定,搅动的心率归于平和,沉闷的五脏变得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