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珒轻笑一声,说:“他一个风流浪子,下肢瘫痪,没有了官家少爷的身份,没有了我爹这个靠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日子必然艰辛。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早入土为安了吧!”
江暮雨:“心里,可曾有怨?”
白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他翻身面对江暮雨,黝黑的眸子明澈光亮:“自然是有的,我爹管人家事儿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我也险些死了,怎么可能不怨?但如今事过境迁,尘归尘土归土,当年一手干下这事的元凶帮凶们都死的差不多了,计较那些做什么。”
江暮雨的唇角勾起一道极浅的弧度:“你的性子,我还以为你会……”
“会怎样?”白珒呲牙笑道,“把他们从坟坑里挖出来鞭尸啊?”
江暮雨:“……”
“哈哈哈哈。”白珒再次笑成了一条傻狗,躺在床上左右打滚儿。
这傻了吧唧的模样被江暮雨看在眼里,莫名其妙的也觉得有些可乐,他如烟的羽睫轻颤,眸中流淌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微光,唇边溢出淡淡的浅笑,宛如一朵绽放在天泉池水上的荷花。
白珒心头骤颤,一瞬间的目瞪口呆,一刹那的惊喜若狂,他情不自禁的握上江暮雨放置腰间的手腕,不经大脑思考的径直说道:“师兄笑起来真好看,你比以前开朗多了。”
江暮雨有些惶恐的低下眼帘:“有何不同?”
笑是会传染的,往往不由自主的就会跟着快乐起来。
白珒凝视着他,一边想一边说:“至少你对我亲和多了,还记得吗?咱俩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在云梦都的日月坊,你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
江暮雨平淡的面色一凝,这点微乎其微的不自然,立即被白珒收入眼底,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问:“怎么了师兄?”
江暮雨迎上白珒明亮的眸光,说:“初识,并非在日月坊,亦非云梦都。”
“什么?”白珒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坐起来,低头看着江暮雨,“那是在哪儿?咱们之前见过吗?”
“在姑苏城外。”江暮雨撑着身子坐起,避开白珒灼灼的视线,不以为然的说道,“杭州通往姑苏的官道上,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可能不记得了。”
白珒瞪目结舌,他难以置信的回想那段他以为无关紧要,曾经想起又觉得有些遗憾的年少往事,他瞪大眼睛看着江暮雨,一笔一划的描绘江暮雨的五官,和记忆中那个风雪中瑟瑟发抖的小孩结合在一起,脑中嗡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
“那、那个小孩……”白珒语无伦次的说,“那个被山匪劫持的小孩,是、是是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