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是猫狗,跳下去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披着雪白狐裘的孩子。
明明刚入秋,这孩子却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胖乎乎的小白猫。
那小团子窝在一个小号的木制轮椅里,瞪着一双大眼睛,茫茫然地盯着他。
“吃吗?”宋宣将李子递给小团子,小团子高高兴兴地接过去,刚咬了一口,脸就皱成了一团:“好酸。”
宋宣忍不住笑了起来:“过阵子李子就熟透了,到时候给你摘甜的。”
从此宋宣成了这偏院的常客。
这是一个奇怪的院子,四周都修着高高的墙院,与宋府仅有一扇拱门可以进出,有四五个仆人伺候着,却个个都像是哑巴,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
若不是宋宣翻墙的本事了得,根本不会知道这样一个院子的存在。
宋宣第一次遇到肯同他玩的人,只是小团子体弱的很,连一点秋风都吹不得。
他主动想法子陪小团子玩,他给小团子摘李偷桃,捕鸟、捉蛐蛐儿,甚至翻墙出府给小团子买糖人,再悄悄送到小团子面前,看着小团子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来,一声一声地喊他“宣哥哥”。
小团子从不害怕宋宣的奇异之处,反而成为了两个人之间独特的游戏。
“宣哥哥,猜猜我今天看见什么了?”
“蛐蛐儿?”“不对。”
“小鸟?”“不对不对。”
“我知道了,是猫对不对?”宋宣笑眯眯地说出正确答案,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小团子灿烂的笑脸。
“对啦!宣哥哥真厉害!”小团子高兴地跳了起来,却又很快的被宋宣按回椅子里。
宋宣说:“高兴归高兴,不许蹦,别再像上次一样摔了。”
小团子瘪了瘪嘴,但又忍不住笑了:“都听宣哥哥的。”
小团子是宋宣的第一个朋友,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嫡母发现了这件事,她第一次找宋宣单独谈话。
她对宋宣说:“日后不要再接近别院了,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宋宣盯着宋夫人问:“为何?”
宋夫人只拿他当孩子哄:“表少爷心思郁结,身体虚弱,大夫说他不适合见客,你过去反而要他难受。”
哪里想到,宋宣早就看过了小团子的所有记忆,知道小团子从有记忆起就在那院子里,没见过任何外人,孤单的让人心疼。
这下宋宣根本不可能被宋夫人的几句话劝服,反而反驳道:“他既无亲人关照,又无朋友陪伴,只有几个哑巴似的仆人,岂有不郁结于心的道理?母亲作为亲人不想着如何让他开心些,怎么还要将我也从他的身边赶走呢?”
宋夫人没想到宋宣竟说出这番话来,顿时大惊失色,联想到府中下人说这孩子怪异的传言,更是觉得宋宣不同寻常,下定决心不肯让他再接近别院,甚至将宋宣也关了小半个月。
宋宣这才晓得,自己根本没有跟宋夫人讲道理的权利。从此他假装乖巧,对别院失去了兴趣,等到宋夫人将那些监视他的人撤了,又悄悄的去找小团子玩。
小团子足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他,刚一见他就吧嗒吧嗒掉眼泪。推荐本书
“我以为宣哥哥也不要我了。”
宋宣一阵心疼:“宣哥哥怎么会不要你?”
小团子委委屈屈地说:“奶娘就是这样的,忽然有一天就走了,不要我了。”
宋宣哪里被人这样需要过,一时之间连心肠都化了,又是哄又是骗的,好不容易才让小团子又笑了起来。
那时还是个孩子的宋宣想,嫡母一定是因为讨厌小团子,才让小团子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反正嫡母也不喜欢他,等他长大了,就跟小团子一起出去住,他要把这个软绵绵小团子当亲弟弟养起来。
宋宣有了这样一个愿望,便开始去家学门口偷听自己的兄弟们上课,开始读书识字学算术,为的就是等自己长大了,能在外面赚钱。
他也跟小团子私下商量好了,他们学会了避开大人的耳目见面,只是这样终究不比从前,每次宋宣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然而这种偷偷摸摸的见面反而让两个孩子的感情更好了。
有一回宋宣听小团子委委屈屈地说:“宣哥哥,今天我偷听他们说话,他们说,我活不过十二岁。”
宋宣心头一紧,皱着眉说:“他们都是胡说八道,你不要信。”
小团子一下一下揪着衣角:“可是,大夫也说……”
“你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宋宣板起了脸。“他们知道你今天看到了蛐蛐还是小鸟吗?他们能猜到你把宝贝都藏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