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为什么要到这衡阳来?”话只要开了头,剩下的似乎就没那么难以启齿了,方秋棠的脸上挂上了惯有的讥诮。“如今四方城已经是他季硝的天下了。”
宋玄抿了抿嘴唇:“到底怎么回事?他针对你?”
“他想逼我低头,”方秋棠忽得笑了起来,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他做梦。”
“我方秋棠是没什么心气,要是别人我也忍了,但是他季硝——他也配?”
季硝是方秋棠买回来的仆役。
名义上是主奴,但其实方秋棠对季硝,只怕离自己的兄弟也差不离了。
季硝连名字都是方秋棠起的,早些年他甚至跟宋玄说过,等季硝再历练历练,他就将自己的产业分给季硝一半。
按他的话说,就是他也没个妻儿老小,与其便宜了方家的那群白眼狼,还不如分给季硝。
只是后来,宋玄听说季硝跟方秋棠闹翻了,方秋棠将卖身契还给了他,两个人便从此分道扬镳了。
却不晓得季硝对方秋棠有所针对。
宋玄见方秋棠骂得狠了,忍不住笑:“你快把这些话收回去,别哪天你俩又和好了,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他始终不大相信季硝会背叛方秋棠,他宁可相信两个人是在赌气。
方秋棠淡淡瞥他一眼:“你且看着吧,谁抽谁的嘴巴。”
方秋棠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阵子的事都跟宋玄说了。
他在赶走季硝不久以后,便迎来了方家的糟心事。
他的确是走关系拖门路,从方家覆灭中拣回了一条命,但还是挨了一顿板子,又在大牢里吃了好些苦头。他虽是私生子,却也是个身娇肉贵的,这下险些将自己半条命都给折腾没了。
他从衙门大牢里放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举步维艰,好容易修养了一年多,才能下床。
可就在他准备重振旗鼓、卷土重来的时候。
四方城忽然多了一个如日中天的季硝。
“他真是胆子大,什么都敢沾。”方秋棠冷声骂。“盐铁走私都搭上了线,他怕是嫌自己命活的太长了。”
宋玄总觉的方秋棠不像是在嘲讽,更像是在埋怨。
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继承人,最后却做了一个走私贩。
他俩先头还有些恩怨,方秋棠不肯去见季硝,季硝也不肯来见方秋棠,方秋棠做一门生意,季硝就要来捣一次乱,不计成本、不计后果地要将方秋棠刚有起色的生意搞垮。
四方城里倒也有看不上季硝的,毕竟当年方秋棠对他的器重有目共睹,且方秋棠就是再横,也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赚钱全凭脑子。
季硝却是个忘恩负义、发国难财的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