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兵临城下时假意宽赦他们,”周桂说,“待门开后再做逮捕如何?”
孔岭摇头,端茶时说:“你没曾想过,他们要是借此煽动两州百姓,于府君而言就是有损名声的事情。”
沈泽川如今万事谨慎,他们谋取四方都要考虑到沈泽川的名声,为了顶替掉沈卫的恶名,从茶州开始的行动无不彰显仁义,所以出师一定要有名,绝不能与匪盗有牵扯,否则来日即便占据中博,沈泽川也无法立起贤名。
沈泽川正听着,檐下忽然响了脚步声。费盛去了厨房喊人煎药,高仲雄哪知道里边什么情况,他拍着身上的积雪,进来时说:“给府君请安,那檄文——”
偏角三个人整齐地侧过头,对他嘘声。
高仲雄冻得面颊通红,立刻收声,跟着缩了缩脖子。他看周桂冲自己招手,抬步前心有余悸,看先生们都没作声,便蹑手蹑脚地凑过去,俯身用极轻地声音说:“我给府君呈报啊。”
孔岭也不知道这怎么解释,只能说:“待会儿吧,坐下来先喝喝茶。”
第195章 獒犬
高仲雄没敢多问, 规矩地坐在了边上。他在路上冻得不轻, 这会儿渐渐好些了,那冻麻的耳朵也恢复些知觉了。
周桂看高仲雄的袍子还是旧的, 遂说:“茨州酷寒, 你穿得也忒单薄了。”
高仲雄面上流露出些窘迫, 攥着衣角,声如蚊虫:“是……是。”
倒是孔岭瞧出些端倪, 说:“你待在清水衙门里, 不比别的肥差,手里头来去的都是碎银子。你又是才到茨州, 安家落户不容易, 若是缺什么, 尽管跟府里提。”
高仲雄得了关怀,心里踏实,眼里泛潮,赶紧站起来, 说:“各位先生待我关怀备至, 府君更是待我恩重如山……”
周桂立刻摆手, 说:“坐下,今夜没旁人,不必这么拘着。”
高仲雄在茨州既无妻儿也无亲戚,平素衙门酬酢也没有人敢让他做东,月俸按道理是够用的,但他没敢跟人提, 他的钱都用去接济韩靳了。
沈泽川去年秋时把韩靳放了出来,养在偏院里。韩靳在狱中过得苦,出来了酒肉管饱,大吃大喝逍遥了很久。院内有人悉心照顾着他,待他身体恢复,还有专门过来陪玩的小厮。小厮带着他摇骰子斗蛐蛐,让他乐不思蜀,不到两个月就把回阒都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后来沾上了赌瘾,在院子里待不住,开始跟着小厮往外跑,吃酒耍乐更是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