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们平素穿衣都要人服侍,哪个会骑马?戚时雨不好那口!那么冷的天,谁敢去戚时雨院子里哭丧,花香漪就把谁埋自个儿院子里,跟种萝卜似的,不要片刻就冻得姨娘们厥过去了。
花香漪身边的姑姑都是太后精挑细选的老人,姨娘们敢撒泼,她们就敢换着花样狠治。姨娘们跪廊子立规矩,连花香漪的面都见不着。等姨娘们哭哭啼啼地回了自个儿院子,就换儿子们上。
“是哥儿呀,”花香漪坐在屏风后边,温声说,“听说前几日在外头欠着几百两银子没还,人都追咱们家里来了,这哪成呢?我是做主母的,心里头怜惜你们兄弟几个,就叫姑姑先还上了。你们别怕,条子都摁着手印签着名,我给保存着,以免日后人家赖账,回头找上老爷……哥儿不坐啦?”
“就这么着,”账房给戚竹音学完,说,“大夫人手里头捏着哥儿们的账,只要跟咱们报一声,哥儿的铺子就得统统抵到大夫人名下,这谁还敢闹?”
戚竹音合了账簿,她站了少顷,又把账簿打开了,道:“挺有脾气。”
这账目理得实在漂亮,戚竹音忍不住想,要是外头的军账也能做得这么好,她还怕户部那几个老油子?但花香漪到底是太后的心尖肉,她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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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雪渐少了,茨州的晴日增加,沈泽川得空就带着姚温玉到城郊转转。
今日万里无云,晴空湛蓝,林间积雪已经初现融化之势,解冻的溪水叮咚,能见着些野物了。丁桃要放风踏霜衣,就带着历熊在林子边上玩。
“这几日看着精神不好,”沈泽川就着雪擦了手,看姚温玉一眼,“是夜里没睡好吗?”
姚温玉苍白的侧脸映在霜叶间,他对沈泽川微微一笑,说:“天冷,腿疼罢了……”他顿了顿,“二爷到敦州已有半月,府君收到消息了吗?”
“澹台虎发现洛山尚有残匪游荡,策安就在那里耽误了几日,前夜说洛山残匪已经荡清,离北铁骑占据了洛山。”沈泽川今日换了玉色窄袖袍,外罩绒长褂,看着更年轻。他右臂戴着狗皮臂缚,在抬臂时吹响了口哨,猛就从林间旋身飞下,落在了他的右臂上。
猛太沉了,沈泽川只能架片刻。他给这两头跑的信使喂了白肉,就再次放它玩去了。
“洛山不愁,”姚温玉看着猛飞离,“难在端州。”
端州全线直面茶石河,这几年被边沙骑兵侵蚀透彻,谁也不知道里边究竟有多少蝎子。萧驰野只带了五千禁军,剩余的都是离北铁骑,他不肯彻底放弃离北重甲,在端州一战里势必要找到对付蝎子的办法。
沈泽川的心就悬在端州。
“如今驿站通畅,即便情况有变,也能立即出兵援助,”姚温玉看沈泽川神色凝重,便宽慰道,“何况二爷吉人自有天相。”
“陆广白说阿木尔在茶石河对岸种了粮食,”沈泽川拨开耳边的枯枝,“我担忧他对中博早就起戒心,把粮田放在格达勒附近,是为了让更好地和端州打持久战。”
离北现在经不起拖,端州如果打不下来,那么沙三营就相当危险,并且中博就无法彻底地关上大门。阿木尔目光放得太长,沈泽川甚至觉得,从南到北他都看在眼中。
回想一下去年的战事,阿木尔先用胡和鲁牵住郭韦礼,给了哈森北上的时间,当时蝎子混迹在中博境内偷运辎重,就是在为攻占离北战营做准备。现在他用哈森打掉了萧方旭,让北方战场的压力锐减,面对戚竹音就更有底气。他靠蝎子牵制离北,再靠骑兵跟戚竹音胶着,中博就是虚弱的腹部,只要他再腾出脚来,就能从这里跺翻才稳住的战线。
端州是场苦战。
姚温玉正欲说什么,费盛就策马来了。他下马对沈泽川行礼,说:“主子,颜何如来了。”
沈泽川知道阒都才查完河州的漕运,颜何如该是来叫苦的。厥西柳州新港的事情还没有谈妥,他转身,说:“回去吧。”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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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何如确实是来叫苦的,他到的太晚,周桂几个陪坐,跟他略谈了些柳州的事情。沈泽川回来时他就老实了,把河州漕运的事情讲了。
“户部原先管河州的漕运的官儿叫梁漼山,兼领厥西盐税,他去年和江青山把十三城安排得清楚,咱们生意不好做,就是这两个人的手笔。”颜何如嫌椅子太硬,挪动了几下,神采飞扬地说,“哎哟,府君,我可愁了呢!这人不好对付啊,也是不收东西的硬茬。可你猜怎么着?这回我还没想到办法,他就被调走了,说是跟大理寺查丹城田,朝廷帮了我一个大忙哪。”